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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歇了一會兒,正站起身來,卻突然聽見身后有人道:“……你是誰?”北堂佳期猝不及防之間,頓時唬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wěn),繡鞋踩著滑溜的溪石就往水中跌去,當即口中‘啊’地一聲,右手本能地朝后一抓,還真的抓住了什么東西,只聽‘哧拉’一聲布料裂開的聲音,但北堂佳期借此一扯,倒是穩(wěn)住了身子,當下站定腳跟,便抬頭瞧去,氣呼呼地說道:“誰?”眼前是個陌生的男孩,大概有五歲的模樣,身穿水藍描花箭袖,頭戴一頂小小的赤金冠,眉如墨畫,眼瞳極黑,是個十分俊秀的男孩兒,身上外罩的一層軟紗在右手袖口上明顯被撕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那紗料極薄,雖貴重,卻根本不結(jié)實,被北堂佳期重重一扯,便裂了開來,那男孩見狀,眉頭微微一皺,但面前的小女孩兒明顯比自己還小,且又生得可愛異常,怎么好意思與對方計較,于是就沒說什么,只問道:“……你是誰?知不知道瓊?cè)A宮怎么走?”北堂佳期先是一愣,見這男孩自己從來不曾瞧過,就輕皺了皺小巧的鼻子,道:“你沒有禮貌,我不告訴你……要先說你自己的名字?!币笞愚縿倓偛荒蜔┞牬笕藗冋f話,便出來玩,此處有些偏僻,一向少有人來,他走了一陣,就忘了怎么回去,見了北堂佳期在溪邊,這才過來問路,倒不是故意要嚇她,眼下聽了北堂佳期的話,便道:“我叫殷子蘅,和我爹爹來這里的?!北碧眉哑谡A苏Q?,好象明白了,道:“你是殷叔叔的兒子么?我?guī)慊厝ゾ褪抢病!?/br>殷子蘅見這女孩兒年紀小小,但說出話來,卻是言語得體,談吐分明,兼且聲音清靈,舉止合宜,不免多看了兩眼,卻瞧著對方雙辮垂身,真如異花初胎,雪裹瓊苞,叫自己爹爹作‘殷叔叔’,就一下知道她是誰了,倒是北堂佳期見殷子蘅袖子被自己扯壞,也不太好意思,況且還是個年紀相仿的小朋友,心有好感,便說道:“我把你的衣裳拉壞了,這就給你弄好?!?/br>北堂佳期說著,從衣服后領(lǐng)上取下一枚帶線的銀針來,這是一項古老風(fēng)俗,將繡針彩線插戴在孩童的外衣后領(lǐng)內(nèi),以壓不祥,沒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場,北堂佳期拈了針,有點兒笨拙地開始動起手來,這銀針的尖頭雖已經(jīng)磨平,以防戳傷肌膚,但縫衣穿帛倒也還是可以的,北堂佳期如今快到四歲了,雖然女紅針黹一類還沒怎么開始學(xué),但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此時歪歪扭扭地用針在衣服上胡亂弄了幾下,最后用細白的小牙將線頭咬斷,這才得意地道:“弄好啦?!眲傉f完,卻見那衣服上赫然一道丑陋之極的短短縫合痕跡,還不如不縫,頓時臉就紅了,倒是殷子蘅見眼前這小meimei秀美異常,十分可愛,也就沒在意自己的衣服,道:“你是露郡主是不是?我不認識路,你帶我回去罷?!北碧眉哑谡诡佉恍Γ嗦暤溃骸昂冒?。”——卻說北堂戎渡回到自己宮中,正要換衣,卻聽翠屏道:“殷大人今日來了,眼下正在瓊?cè)A宮呢。”北堂戎渡‘哦’了一聲,隨口道:“知白來了?”翠屏一面用濕毛巾給他擦臉,一面道:“可不是,還帶了家里大公子?!北碧萌侄上肓讼耄咽窒戳耍骸澳潜就踹^去,說會兒話?!?/br>北堂戎渡說罷,卻又喚了一個心腹太監(jiān)上前,道:“……你去皇宮,看看那陸星當不當值,叫他趁不當值的工夫,來見本王?!蹦翘O(jiān)得了吩咐,立時應(yīng)下,便出了青宮,往大內(nèi)去了。一時到了瓊?cè)A宮,殷知白正在與沈韓煙說著話,一旁北堂佳期正與殷子蘅在玩,這殷子蘅乃是殷知白當年一時風(fēng)流,與一個小戶人家的獨女所出,兩人當年相好一陣,后來殷知白離開,這女子卻珠胎暗結(jié),殷知白在外浪蕩,甚至還不知道這回事,這女子未婚有孕,倒也硬氣,也不去找殷知白,獨自生下孩子,直到病死之前,才托人將快三歲的兒子送給殷知白,如今殷知白便一共有了兩個兒子,殷子蘅如今五歲,雖生母已死,但他卻很得殷知白的喜歡。北堂戎渡進了門,笑道:“……本王才回宮,就聽說你來了。”殷知白起身迎上前去,亦笑道:“今日都已經(jīng)上門了,才聽說北堂你有事出去?!闭f著,便示意長子上前來見禮,殷子蘅依著父親的意思,端端正正地行了禮,道:“……見過王爺?!北碧萌侄梢娝┲{色箭袖,頭戴金冠,腰懸玉玦,容貌十分清秀,比以前在殷府見到的樣子大了一點兒,便微微一笑,將手中一柄折扇輕輕敲在掌心里,語氣和順道:“……有一陣子不見,蘅兒倒是越發(fā)長大了?!?/br>北堂戎渡在瓊?cè)A宮坐了一會兒,又留了殷家父子吃飯,等到之后殷知白告辭,北堂戎渡也回到了自己宮里,一時剛剛坐定,就有小太監(jiān)道:“回王爺,陸公公方才已到了,眼下正在偏殿等著王爺吩咐?!北碧萌侄擅摿艘律?,又解下發(fā)冠,懶懶歪在椅子上,道:“叫他進來。”沒一時,一個身穿青服的年輕太監(jiān)便進到了殿中,此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生得唇紅齒白,秀美若絕色女子一般,一進內(nèi)殿,目光迅速往上首一覷,見北堂戎渡只松松垮垮地穿著一件白色內(nèi)衫,長發(fā)隨意披著,坐在椅上,當即乖巧地伏身跪下,道:“……奴才叩見王爺?!?/br>北堂戎渡眼神無波,淡淡掃了這陸星一眼,卻沒有開口讓他起來,只依舊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殿內(nèi)一片寂靜,陸星見此情景,心中有些惴惴,只小心跪在地上,大氣也不出一聲,過了一會兒,有宮人送了茶水和點心進來,隨后又悄無聲息地出去,北堂戎渡卻還是沒有說什么,只自顧自地拿起茶杯,慢慢喝著,陸星只覺得膝蓋被硬邦邦的地面硌得隱約生痛,但北堂戎渡既然沒有發(fā)話,自己又哪里敢動上一下,正心中不安之際,卻見北堂戎渡把手里的茶杯隨手放在旁邊的小幾上,終于開了口,說道:“本王今日派人傳你過來,你可知道是為了什么。”北堂戎渡說著,示意陸星起來,陸星這才慢慢伸直了跪得有些僵硬的雙腿,起身微躬了身子站著,面上賠著小心,謹慎道:“……奴才愚魯,還請王爺示下?!北碧萌侄梢矝]立刻對他點明什么,只是一手捏著扇柄,輕輕用折扇敲著腿,語氣淡淡說道:“父皇這一段日子以來,倒是對你頗為寵信,短短的這點工夫,就提了你做身邊的侍官,差不多可以說是風(fēng)頭無兩了。”陸星聽了北堂戎渡這番話,頓時心中就是一凜,他從前就是乾英宮里伺候的太監(jiān),對于北堂尊越與北堂戎渡這父子兩人之間的不倫私情,也是知道的,此時見北堂戎渡說起自己受寵一事,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