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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出聲了,算是暫時的妥協(xié),北堂戎渡見狀,這才輕輕抓住一旁許昔嵋的手,低低道:“……您跟我來罷。”許昔嵋面色如霜地看了北堂尊越一眼,終究沒有再做出什么事,隨著北堂戎渡一起出了寢殿。祖孫二人來到書房,北堂戎渡摒退周圍一概人等,親手關(guān)上了門,等他一回過身來,就見許昔嵋面色陰沉如鐵,冷冷道:“……現(xiàn)在再沒有什么不相干的人了,渡兒,你老老實(shí)實(shí)地告訴我,你和那北堂尊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他……你跟他明明是骨rou父子,怎么竟做出這等丑事!”許昔嵋說著,饒是她一生經(jīng)歷過太多事情,此刻身子也仍然都在微微輕顫,明顯是氣得發(fā)抖,一副痛心疾首之態(tài),北堂戎渡咬一咬牙,神情凝滯發(fā)澀,趨前道:“我跟他……我跟他的事情就和您剛才看到的那樣,就是那種關(guān)系,您沒有看錯?!痹S昔嵋倒抽一口冷氣,原本心里那點(diǎn)微弱的僥幸之意頓時就被北堂戎渡的這一番話沖得干干凈凈,她霍然看向北堂戎渡,目光灼灼逼視著外孫,仿佛正在極力抑制著怒氣,額頭有青筋微微暴出,勉強(qiáng)壓住心頭那洶涌的怒火,右臂倏然抬起,手指直直地指向北堂戎渡,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但很快,許昔嵋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眼中精光一爍,低喝道:“渡兒,你說,是不是他逼的你?”許昔嵋仿佛找到了一個站得住腳,也能讓自己勉強(qiáng)接受的理由,立時一把抓住北堂戎渡的手臂,厲聲道:“……是那混帳逼迫你,是不是?北堂家的男人沒有什么好東西,性情涼薄冷血不說,又風(fēng)流成性,你生成這副容貌,北堂尊越那沒人倫的東西又怎么會放過你?”北堂戎渡看她一眼,心下忽然就有些發(fā)苦,不由得澀然一笑,搖了搖頭,輕聲卻又十分明確地反駁道:“不是,他沒有強(qiáng)迫我,也沒有仗著武功和權(quán)勢威脅我,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愿意的?!?/br>“……胡說!”許昔嵋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而上,渾不覺自己的嗓音已變得尖利之極,有一種近乎實(shí)質(zhì)的冷冽神氣,整個人如同浸在寒冬臘月的冰水里一般,一張傾城容顏當(dāng)即遍染嚴(yán)霜,她幾不可覺地顫抖著纖細(xì)的指尖,指著北堂戎渡,聲音也好象有些喑啞和尖銳,姿容如冰似雪,厲聲道:“你胡說些什么?你怎么可能是自己愿意的?……那混帳可是你親爹!”“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他兒子,他是我爹,我跟他都姓北堂,流的是一樣的血,這些我全都知道……”北堂戎渡的神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兩只眼睛就如同明凈無波的湖水,清澈得仿佛沒有任何雜質(zhì),嘴角微微噙著一絲微笑,就好象孩子般讓人心疼的笑容,上午淡薄的陽光從窗外透進(jìn)來,投在他皎潔光滑的臉上,拖出不明顯的陰影。北堂戎渡微微抬起雙眸,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外祖母,徐徐舒顏輕笑,道:“……是我自己愿意的,他沒有逼我,我愿意跟他在一起,無論他是不是我父親……沒錯,我是他的兒子,可我不是很在乎。”“……你在說什么胡話!北堂尊越究竟給你吃了什么迷藥,竟讓你連神智都不清楚了?說出這種沒有腦子的話來!”許昔嵋的語氣當(dāng)中透出難以抑制的震驚之意,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北堂戎渡沒有回答,只是慢慢整理了一下衣袍和頭發(fā),然后雙膝一矮,緩緩跪了下去,聲音似是平穩(wěn)如水,卻又字字仿佛刀鋒一般劃過許昔嵋的心口,道:“孫兒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他也沒有給我灌什么迷藥……他北堂尊越是我父親也好,是大慶的皇帝也好,我都不是很在意,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他是北堂尊越,他一直都待我很好,這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是我北堂戎渡喜歡的男人?!?/br>時間仿佛靜止在此時,周圍靜悄悄的,死寂一般,許昔嵋沉默著,北堂戎渡說上一句,她的臉色便陰沉一層,待到最后,一張粉面幾乎是變得鐵青,秀美的眉目間完全捕捉不出有什么可以分辨的情緒,只有身子在微微顫抖著,突然,只聽‘啪!’地一聲脆響,一個耳光重重抽在了北堂戎渡的臉頰上,染成玫瑰色的長長指甲保養(yǎng)得極精致,因?yàn)闅馀患拥木壒?,將北堂戎渡的臉不小心劃出了一道半寸左右的傷痕,上午的日光中,許昔嵋盛怒之下,臉色青白,兩只玉手微微顫抖不已,高聳的胸口被激得起伏不定,死死盯著北堂戎渡,厲聲喝道:“……我打醒你這個沒有腦子的小畜生!枉你平日里千伶百俐,比哪個都聰明得多,如今卻竟然讓那么個混帳男人勾了魂兒去,白白長了這么大!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許昔嵋說著,越發(fā)憤怒,狠狠地瞪了北堂戎渡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緊握起了拳,隨即厲叱一聲,又是怒又是嘆息,幾乎傷心欲絕的樣子,朝北堂戎渡道:“……真是糊涂東西!他北堂尊越是你爹!跟你親娘生出你來的男人!他當(dāng)初害了你母親還不夠,現(xiàn)在又要來禍害你!這種人哪里有什么真情實(shí)意,落在他手里的人,早晚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他北堂尊越根本就沒有心,這么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你以為你能得了什么結(jié)果?他只是在玩一玩你罷了!”臉頰上是一片火辣辣的痛楚,一絲腥甜的味道迅速在口腔當(dāng)中蔓延開來,同時嘴角似乎有一縷溫?zé)岬囊后w緩緩蜿蜒而出,北堂戎渡從小到大只被北堂尊越打過幾回,卻也沒下過這么重的手,至于許昔嵋,更是把他疼愛到心坎兒里,連一重話都沒有說過,更不曾動過他一根指頭,但眼下,卻氣怒攻心到這等地步……北堂戎渡從未見過外祖母這樣暴怒,不覺低頭垂眼看著地面,胸口一窒,便咳了起來,他極力壓抑住低咳聲,指尖冰冷,胸口堵得就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樣,一口氣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難受之極,他劇烈咳了幾聲,既而緩慢將頭抬起來,一雙鳳目清明如鏡,灼灼看著面前的美麗女子,一字一頓地道:“沒有,他不是在騙我,我都知道的,他待我,不是說說而已……他沒有害我,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害過我半點(diǎn)?!?/br>許昔嵋聽了這番話,頓時大怒,深恨北堂戎渡執(zhí)迷不悟,隨即雙眉一豎,憤然再次揚(yáng)手,就要再將一巴掌用力打下去,但就在此時,卻看到北堂戎渡眼光平靜,毫無躲避之意,那雙眼睛,那種頑固決絕的神氣,像極了讓她魂?duì)繅艨M的那個人……許昔嵋的心底像是潭水被風(fēng)驀然吹皺了一般,有一剎那的失神,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眉宇間忽然就有些蕭索之色,頹然道:“……孽障,孽障……”一時間終于耐不住,眼圈兒已是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