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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佳期嬌嫩的小臉上,沉聲道:“再過幾天,就過幾天便好……朕不騙佳期?!?/br>北堂佳期顯然是信了,趴在北堂尊越懷里,漸漸安靜下來,她方才在東宮之際就已經(jīng)哭了一場,剛剛又哭鬧了一陣,眼下就開始有些倦了,眼皮耷拉著,兩只小手抱著北堂尊越的脖子,蹭在北堂尊越溫?zé)岬念i窩里就不愿意再動彈了,北堂尊越也發(fā)現(xiàn)她似乎是很累了,便用手輕輕撫摩著北堂佳期稚嫩的脊背,低聲問道:“……困了?”北堂佳期輕嚀了一聲,沒說話,北堂尊越見狀,便起身抱她回到內(nèi)間,放到闊大的龍床上,替她脫去了鞋襪,北堂佳期朦朧間揪住北堂尊越的一角衣袖,哼哼唔唔地不肯讓他離開:“祖父要陪著露兒……”北堂尊越此時用了罕見的耐心,將自己臉上的表情盡量舒展,變得柔和一些,伸手在北堂佳期的額頭上摸了摸,道:“……睡罷,朕不走?!闭f著,扯過被子,替北堂佳期細(xì)心蓋好,又掖好了被角。床上的女童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呼吸也逐漸均勻起來,顯然是睡得熟了,然而北堂尊越卻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他靜靜坐在床前,不時用手輕柔撫摩著北堂佳期雪白的小小額頭,替她撥開遮在額前的細(xì)碎發(fā)絲,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冷月高掛,夜已經(jīng)漸漸深了,淡淡的夜風(fēng)自半開的長窗吹進(jìn)來,帶來輕淺的寒意,就在這時,一股奇異的香風(fēng)伴隨著一道窈窕纖影悄無聲息地從窗外掠入,來人死死盯著龍榻前坐著的北堂尊越,目光森然,半晌,才極緩極緩地幽冷說道:“……北堂尊越,我的外孫呢?原來你就這么照顧他的,讓他如今生死不明?”來人正是許昔嵋,先前自從將那‘同心蠱’交給北堂戎渡之后,許昔嵋并沒有立刻返回苗疆,她在中原各處都有落腳之所,此次接到北堂尊越于真南山遇刺,北堂戎渡下落不明的消息之時,她距離上京并不遠(yuǎn),北堂戎渡乃是她在世間最牽掛的后人,因此許昔嵋便即刻趕來。一時間北堂尊越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仿佛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一切,也并不作答,只是靜靜一伸手,點(diǎn)中了正熟睡的北堂佳期的黑甜xue,確保孩子不會被任何聲音吵醒,然后將被子也替北堂佳期重新掖好,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北堂尊越,渡兒在我面前口口聲聲說你待他極好,但這就是你的‘好’,讓他落入歹人之手?”等到北堂尊越點(diǎn)了北堂佳期的睡xue,許昔嵋這才冷笑著開口,厲聲喝問道,北堂尊越出乎意料地完全沒有因?yàn)閷Ψ降膽B(tài)度而發(fā)火,他平靜地轉(zhuǎn)向許昔嵋,然后淡淡地開口,道:“……朕會帶他回來。”說話之間,北堂尊越已負(fù)手在身后,面色沉穩(wěn)如水,冷靜地看著不遠(yuǎn)處那個緊緊咬著嘴唇,容貌美麗絕倫的女人,許昔嵋眼中露出一絲冷意,森然道:“帶他回來?你要如何帶他回來?你可知他如今在哪里?”“……你不必激朕?!北碧米鹪狡届o地看著許昔嵋,輕聲開口道,先前因?yàn)楸碧眉哑诘年P(guān)系,北堂尊越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焦躁與嗜血之意,柔和以對,但眼下他卻已經(jīng)根本沒有必要再維持著慈祥的假象,因此立刻卸掉了偽裝,恢復(fù)了本來面目,一雙眼睛里面隱隱浮動著血光,但他也并沒有因?yàn)樵S昔嵋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而變了臉色,若是旁人,只怕勢必會因許昔嵋觸犯了自己帝王的威嚴(yán)而勃然生怒,然而北堂尊越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那份在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之下,對于北堂戎渡的深深擔(dān)心與憂慮,也許在這個時候,自己與這個女人是一樣的心情罷,她也僅僅是因?yàn)闋磕畋碧萌侄啥眩踔習(xí)簳r已顧不上什么理智,和他自己沒什么不同。思及至此,北堂尊越自然也就沒有什么怒意,也并沒有立刻說些什么,只是平靜地看著許昔嵋道:“……你放心,朕說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戎渡不會有事,對方的目標(biāo)不是他,而是朕?!痹S昔嵋聞言,目光微微一閃,下一刻,她終于恢復(fù)了冷靜,緩緩開口道:“你想如何?”“朕會讓戎渡平安無事,即便……也在所不惜?!北碧米鹪讲]有理會許昔嵋的問題,也沒有回答,只是輕聲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話,他說話的時候,削薄的嘴唇微微彎曲起來,被柔化成了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即便是許昔嵋在旁邊聽著,也能夠很輕易地感覺到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之中不但擁有強(qiáng)大的自信,同時也似乎包含著極為濃烈而真摯的感情,一時間她忽然就有一點(diǎn)無處著力的感覺,或許還有某種深深的復(fù)雜情緒,是的,無論北堂尊越與北堂戎渡之間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但她至少十分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確是深愛北堂戎渡的。殿中沉寂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許昔嵋才慢慢開口道:“……那么,那些所謂的叛黨,究竟是些什么人?”北堂尊越聽她問起,原本冷酷如冰的英俊臉龐上,突然間就露出了一絲好象被無窮鮮血與死亡浸透徹底的猙獰之色,就如同想起了什么最痛恨最欲噬之而后快的記憶。“……北堂隕?!北碧米鹪綆缀跏菑难揽p中硬生生擠出這三個字,他盡力將胸腔內(nèi)劇烈的心跳慢慢平緩下來,燈光中,男人光滑如玉石的面孔上慢慢暈染上了一層異樣的潮紅,袖中修長的五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攥起,用力極大,甚至在皮膚下面微微暴起了數(shù)根虬凸的青筋,此時此刻,北堂尊越再一次想起了那個夜晚的每一個場景,甚至北堂戎渡在將他送入水中之前所流下的每一滴眼淚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心中頓時涌起不可遏制的憤怒與狂暴,交織著被纏綿的力道撕扯成一片片的慘烈柔情,北堂尊越忽然無比想要?dú)缡裁矗脽o窮的鮮血來暫時抵消內(nèi)心深處失去什么重要東西的痛苦,他強(qiáng)自忍耐著,克制著自己,最終還是漸漸平靜下來。“……北堂隕?你大哥?他不是在當(dāng)年就已經(jīng)死在了你手上么?”許昔嵋聞言,饒是她想過許多種可能,卻也還是沒有想到竟會是這么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北堂尊越沉默著,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此刻的真實(shí)想法,惟獨(dú)那似乎還算冷靜的眼神之下,隱隱覆蓋著被強(qiáng)行壓制住的烈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待到許昔嵋聽罷,嫵媚的面容上已是一派復(fù)雜之色,口中卻冷冷譏諷道:“……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當(dāng)初因?yàn)槟惚碧米鹪娇裢源蟮木壒?,讓那北堂隕僥幸逃得了一命,如今你是安然無事了,卻讓我的外孫替你償還,眼下他落在北堂隕的手中,卻不知……”許昔嵋說著,水眸中隱隱有寒光微顯:“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韓煙他居然會是……好在不管怎樣,有他在那邊,戎渡至少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受到什么折磨?!?/br>許昔嵋言罷,看向北堂尊越,心中自有計較,說道:“那北堂隕既然有戎渡在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