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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櫛比,行人往來不絕,夾雜著小販的吆喝叫賣聲,兒童互相追逐著打鬧玩耍,自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上午太陽正暖,日光充足,城中尚有些許晚出的柳絮綿綿飛舞,一陣風(fēng)過,就如同飛花逐雪一般,引得一些兒童笑叫著伸手去捉,就在這時,忽然間卻聽得遠(yuǎn)處鑼鼓齊鳴,一時間人聲鼎沸,許多店鋪里的人不明所以,便走到外面去看,只見遠(yuǎn)處當(dāng)先一隊侍衛(wèi)鮮衣怒馬,身穿軟甲,座跨良駒而來,一大片護衛(wèi)儀仗前呼后擁,前方數(shù)十名軍士或是鳴鑼,或是執(zhí)鞭開路清道,無數(shù)人馬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簇?fù)碇幸豁敹娜颂Т筠I,那轎頂有如穹廬,圓蓋鑲四塊圓版金,幨帷以青緞制成,繡有金云龍相間羽紋,因是春時,所以還有長長的金色薄紗垂下,擋住飄飛的柳絮,只能看見轎上一個身影端坐其中,轎前撐著一把曲柄黃傘,這般儀仗架勢,自然是當(dāng)今太子無疑,轎旁則跟著一匹渾身雪白的良駒,一名身穿輕甲的男子騎在馬上,只見此人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jì),相貌十分英俊,一雙眼睛卻是冷寒,透著無窮冷漠,很有些拒人千里之意,只一眼望去,便令人覺得微微一凜,情不自禁地有些心中生寒。此時一家酒樓臨窗的位置上,一個藍(lán)衫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正神色微冷,目光投向喧鬧的大街上,有微風(fēng)輕拂而來,點點飛旋的柳絮飄落在桌上,只見一把寶劍橫在桌面,劍柄拴著血紅的穗子,藍(lán)衫文士默然不語,目光透過飛絮望著遠(yuǎn)處那頂大轎,雙目之中閃現(xiàn)出銳利如劍的光芒,仿佛要透過遮擋大轎的金色紗幃將里面的人刺穿,就在這時,只見轎旁那騎馬的男子卻突然抬起頭來,似有所覺,但是當(dāng)他看向那邊二樓窗口之時,那藍(lán)衫文士已經(jīng)消失無蹤,男子微微皺起劍眉,蒼白的臉上仿佛有些疑惑之色,忽然卻聽轎內(nèi)有人道:“……傾寒,怎么了?”男子聞言,便沉聲應(yīng)道:“……剛才似乎有人對這邊露了殺機,可要派人去搜查?”“是么,孤方才正在想些事情,倒不曾注意?!北碧萌侄稍谵I內(nèi)微微一頓,轉(zhuǎn)首向外面一側(cè)看去,面上露出冷笑:“諒那等宵小之輩也不敢當(dāng)真露面,孤卻怕他們怎的?何必興師動眾去搜捕什么?!闭f著,從身旁的矮幾上端了溫茶,輕輕一抿,眼波之中卻有寒色流轉(zhuǎn)不休:“只怕是那北堂隕……”說到這里,猛地卻想到沈韓煙來,一時心頭微微一顫,面上卻不露。一路無話,待大轎到了東宮正門前,直接進入,又轉(zhuǎn)了一時才穩(wěn)穩(wěn)停了下來,便有兩個太監(jiān)抬著一架鋪有大紅絨毯的階陛擺在轎前,北堂戎渡踩階而下,身側(cè)已有一個太監(jiān)趨前,扶著北堂戎渡登上軟輿,一面輕聲道:“殿下,李先生已到了,正在外門等候。”北堂戎渡點點頭,道:“領(lǐng)他去孤的寢宮,在側(cè)殿等著罷?!鳖D一頓,又道:“……再派人傳傾萍她們也來?!?/br>按理說宮中女眷一般不見外男,但李洪月眼下就要做了北堂佳期與北堂潤攸的老師,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會有母親掛心孩子功課,想見見老師的,因此北堂戎渡叫了三妃一起過來也是正常,不一時,只見一隊人遙遙而來,牧傾萍坐在輿上,一身翡色宮裝,遍身繡著織金云霞鳳紋,十分華貴,后面則跟著宋謝二妃的軟輿,只是眼下牧傾萍卻神色微微有些異樣,紅唇緊閉,雖有太子妃的凜然威嚴(yán)氣度,但不時輕顫的眼角卻泄露出了她此刻的緊張,一時到了北堂戎渡的寢宮,來到偏殿,北堂戎渡華服博帶,頭束金冠,正坐在上首,見了妻兒便笑道:“……來,都坐罷,你們也來看看孤給佳期和聚兒請的先生,此人倒也不錯,是個飽學(xué)之士?!?/br>一時三女見了禮,分位置坐了,牧傾萍坐在北堂戎渡身旁,北堂戎渡對著宋妃面前的小姐弟倆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道:“……待會兒見了先生,總要有些禮數(shù),可記住了沒有?”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地?fù)е赣H的胳膊,高高興興地答應(yīng)著,北堂戎渡笑著摸了摸一對兒女的頭頂,便叫伺候在側(cè)的太監(jiān)去帶李洪月過來,那太監(jiān)應(yīng)諾,小心退下,未幾,便帶了人來。沈韓煙跟著傳話的太監(jiān)向殿內(nèi)而去,耳中聽到的是雜沓的腳步聲,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這是他刻意如此,不然他眼下扮演的乃是一個絲毫不通武藝的讀書人,哪來的輕身功夫?只是此時沈韓煙心中卻好似亂麻一般,忍不住胡思亂想,也不知道多日不曾見面的那個人,如今會是什么模樣?正想著,已跨入里面,沈韓煙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頓時心弦一亂,就見上首北堂戎渡端坐著,面上神情淡然,在這一刻,他突然就覺得仿佛時光回溯一般,又回到了當(dāng)年在無遮堡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相似的場景,男孩高坐上首,同樣淡然的神情,而他自己此刻的心情,也與當(dāng)初那個心懷忐忑的十二歲少年一模一樣……好在沈韓煙畢竟早有準(zhǔn)備,目光只向著北堂戎渡的方向微微一凝,隨即便拜身而下,行了禮,并沒有露出破綻,倒是牧傾萍面上雖還鎮(zhèn)定,暗中卻已絞緊了手里的帕子,旁邊北堂戎渡開口道:“……平身罷。”沈韓煙聽了,便整整冠帶衣襟,從容站了起來,神情亦是儒雅,與真正的李洪月并沒有什么差別,他從方才進宮的那一刻起,一舉一動都仔細(xì)留心,生怕恍惚間露出原來的什么習(xí)慣,就在這時,卻猝然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道:“你就是父親請來教我和弟弟念書的先生嗎?”這聲音何等耳熟,沈韓煙用力全力才穩(wěn)住了自己,沒有露出半點破綻,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拱一拱手,溫和地道:“……正是下官?!敝灰娔锹曇魜碜员碧萌侄缮砼缘囊粋€小女孩,生得粉妝玉琢,正是北堂佳期,此時正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先生,沈韓煙克制住自己,表現(xiàn)得完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端莊讀書人,一旁與北堂戎渡并坐的牧傾萍手心里已微微滲出了汗意,惟恐沈韓煙露出馬腳,好在沈韓煙果真了得,從頭到尾都應(yīng)對得宜,等到一番話下來,宋謝二妃也覺得這先生果然不錯,北堂戎渡微微‘唔’了一聲,道:“澄繡齋的屋子也收拾出來了,以后孩子們便在那里讀書就是?!迸赃吥羶A萍定一定神,和顏悅色地對兩個孩子道:“日后跟著先生用心讀書,不可懈怠,可聽清楚了么?!眱蓚€孩子聽了,便齊聲答應(yīng)著。一時諸事既罷,北堂戎渡便去書房看了當(dāng)下的帳本,午間去宋妃那里略用了些飯食,免不得又說了些孩子們以后讀書的事情,后來北堂戎渡見天氣晴好,下午也沒有什么公事在身,便準(zhǔn)備出去打獵散心,他一向不喜歡帶太多人圍獵,前呼后擁的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