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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說道:“我總是會陪著你的……”北堂尊越卻是渾然不覺,一手拉住北堂戎渡柔軟的手掌,道:“出來這么久了,眼看著就快到了中午,你餓不餓?”北堂戎渡聽了,便摸了摸肚子,哂然一笑:“……嗨,可不是么!爹你要是不說的話,我還沒怎么覺得呢,光顧著跟你出來玩了,一起說說笑笑的,都沒覺得餓,現(xiàn)在你這么一提,這五臟廟里就鬧饑荒了?!北碧米鹪降拇笫衷谇嗄甑念^頂摩挲了一下,就和小時候一樣,滿是慈愛之意,便笑著道:“那就找個地方歇一下罷,起碼給你填填肚子?!?/br>兩人牽著馬沿著路慢慢走著,最后便在一處農(nóng)家屋舍前停了下來,這戶人家看起來倒是比普通農(nóng)戶要富裕一些,也干凈許多,一時北堂戎渡掏了銀子,便暫時在這戶農(nóng)家休息一下。馬匹被牽去喂料,這家主人見上門的兩個陌生人雖然樣貌十分普通,但穿著打扮卻分明是富人家的公子哥兒,自然不敢稍有怠慢,忙忙騰出了一間最大最寬敞的屋子,請客人進去休息,北堂尊越與北堂戎渡進了里間,屋中雖然擺設(shè)簡單,卻也還干凈,一個八九歲模樣的男孩怯怯地送了兩杯茶進來,北堂戎渡隨手摸出一個小小的梅花銀錁子遞給他,男孩頓時睜大了眼睛,卻猶猶豫豫地不敢收,北堂戎渡見狀,不由得一笑,干脆把銀錁子放到了男孩手里,那孩子這才遲疑著收下,眼睛里透出興奮的光彩,立時道謝,這才快快活活地小跑著出去了。北堂尊越這時已經(jīng)脫了靴子,穿著雪白的錦襪坐在炕上,見了這一幕便隨口笑道:“……你倒是夠大方的。”北堂戎渡也上了炕,聞言就微微一笑,說道:“我忽然想到,若是我當初生在這樣的人家,現(xiàn)在不知道會是什么光景?或許也會早出晚歸地忙著地里的活計,小的時候幫家里放放牛,趕趕鴨子,打豬草,等大了就討一個健壯能干活,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的媳婦,生幾個兒女,一家人勤勤儉儉地過日子?!北碧米鹪轿⑽⑻裘?,輕笑道:“……怎么忽然想到這些了?”北堂戎渡哂然一笑,將手里的扇子放下,拿了茶喝了,這種人家的茶自然不會是什么好物件,苦澀得很,但北堂戎渡倒也沒嫌棄,一氣喝了,這才含笑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覺得這世間之事果真是奇妙得緊,往往一個投胎,就決定了一輩子的路了?!?/br>兩人慢慢說著話,很快就到了中午,主人送上飯食,此處畢竟是莊戶人家,父子二人倒也沒指望他們能張羅出什么好菜,但等到東西上桌,才覺得也還不壞,那竹筷和陶碗雖然都是粗器,不過能看得出來都是全新的,并沒有用過,午飯是一碗老豆腐混合著醋醬油以及花椒油,又撒了點兒香菜末,散發(fā)著噴香的熱氣,旁邊是木耳和青菜炒的一盤面筋,兩個用刀切開的咸鴨蛋,蛋白柔嫩,蛋黃油汪汪的,還燉了一只肥嫩嫩的小母雞,切了細細的蔥花灑在上面,另有熬白菜加rou丸子,并一碟醬蘿卜,一甌白米飯,都放在炕桌上,雖然粗陋,但看起來倒是很勾人食欲,北堂尊越也知道這里弄不出什么好東西,見有這些送上來,也還滿意,便給北堂戎渡舀了一點雞湯拌在飯里,道:“……吃罷,雖然比不了家里,倒也可以將就了。”北堂戎渡拿起筷子笑道:“這樣已經(jīng)可以了,我沒那么挑剔?!闭f著,父子二人便開始進食,這些菜肴雖然只是很平常的東西,做的也不精細,但烹飪得倒也勉強算是可口了,北堂戎渡用筷子扒著飯,吃得很是香甜,北堂尊越見他吃得香,面上便微微流露出一絲慈愛之色,撕下一只雞腿放進北堂戎渡碗里,北堂戎渡抬頭一笑,也夾了一塊雞rou送過去:“……你也吃?!?/br>直到夕陽西下,兩人才騎著馬不疾不徐地回到城中,一時到了皇宮西大門處,北堂戎渡對著北堂尊越笑道:“今日真的是快活得很?!北碧米鹪綋苻D(zhuǎn)馬頭,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朕亦然?!北碧萌侄蔂N爛一笑,向男人揮了揮手,這才一揚馬鞭,策馬飛快地消失在夕陽里。北堂戎渡回到東宮,轉(zhuǎn)眼間天就漸漸黑了下去,四處掛起了宮燈,北堂戎渡更衣既罷,偏殿中已有殷知白等心腹之人等待多時了,眾人密談一番之后,便乘著夜色悄然散去,各司其所,一時北堂戎渡端坐在御座間,卻忽然開口對著那最后一個跨出殿門的男子說道:“……傾寒。”那人轉(zhuǎn)過身來,面色肅然,北堂戎渡微微翕動了一下嘴唇,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說些什么,一時頓了頓,才沉聲道:“到了那天,若是有人趁亂做出什么,恐怕也是個麻煩。”北堂戎渡說著,神色也漸漸慎重了起來,繼續(xù)說道:“到時候父親他那邊并沒有應對之力,孤只怕萬一要是有什么差池……宮外頭靠你坐鎮(zhèn)彈壓,任何人都可以格殺勿論,你雖然分不開身,但麾下要點出一支人馬來,去乾英宮將那里圍住,控制局面,必須保證父親他的安全。牧傾寒神色一動,眼神有些復雜,既而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北碧萌侄煽粗?,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只輕輕一抬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直等到牧傾寒走后,北堂戎渡這才嘆了一口氣,回想當初,一時間卻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轉(zhuǎn)眼就到了朝會前一晚,月掛當空,星子稀疏,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寢殿中只剩了兩盞宮燈,角落里于是被扯出了大片的陰影,北堂尊越躺在榻上,周身隱隱有著酒氣,北堂戎渡坐在床前,腰間一只做工精致的香囊散發(fā)著幽然的香味,不露聲色地彌漫在空氣當中,北堂戎渡動手替男人將薄薄的被子掖好,溫言說道:“……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罷?!?/br>北堂尊越看著青年,忽然抬手撫摩著對方的臉頰,低笑道:“……不如留下來陪朕?”北堂戎渡看到男人酒后溫柔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眼窩微微泛出了熱意,好象有些酸澀,他急忙暗暗控制住了自己,神色如常地微笑道:“不了,明天還上朝呢,我的朝服都在東宮……再說了,我今晚還有點事情要處理,總需回去才好,你休息罷。”北堂尊越聽了,便不堅持,北堂戎渡心中滋味難言,俯身在北堂尊越唇上輕輕一吻,這才起身放下帳子,出了乾英宮。一夜無話,然而卻是噩夢連連,第二日北堂戎渡早早醒來,被宮人伺候著穿上朝服,一時他踏出寢宮,此刻天色大亮,東方朝陽升起,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