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事，你有什么話講？”

我沒話可講，我就喜歡衛(wèi)黎，我要和他過一輩子！

明明最想講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他卻只能死死地咬牙憋住。

“我……”程澤的嘴唇不自覺顫了顫，他狠狠閉上眼，“照片，照片……”

“不實”二字在嘴邊打轉(zhuǎn)，卻是如何咬牙都說不出口。

然而李校長卻沒有再逼他，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嘆了口氣道：“小程，我寧愿你今天恨我，也不希望你以后恨自己?！?/br>
“人生不如意的事何止八九，既然有些不如意是能夠避免的，又何必爭那一口氣？”他站起身走到程澤身邊坐下，見對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自己，李校長微微一笑，“如果你今天能夠說出一句照片不實，以后再遇到這種事，這句話也就能說溜了?！?/br>
“這是自欺欺人。”程澤啞聲道。

“這可不是自欺欺人。你說一句不實就覺得你跟他的感情都是假的了？”李校長好笑地?fù)u搖頭，“到底是年輕人啊……誠實是好事，但是也要分人。你對自己人誠實自然沒錯，但你對所有人誠實就是傻了。”

程澤一怔，沒有接話，但臉上流出的些微不甘和憤懣都漸漸收了起來。

“人啊，最怕的不是沒有理想沒有目標(biāo)這些虛的，人最怕的是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窮其一生汲汲營營，或者終其一世固步自封，都沒有意義。”

程澤望著他，半晌才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工作。”

李校長一愣。

“我以前以為是，因為學(xué)生需要我。但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學(xué)生需要的是老師，而他需要的，是我?！背虧烧f得很輕，但神情卻幾近肅穆。

何況，能夠陪伴他一輩子，本來就是家庭。

程澤的家庭，就是衛(wèi)黎。

李校長看著他打定主意的模樣，心里倒是有幾分訝然。但是他搖了搖頭又想到，他有什么資格對程澤的選擇橫加指責(zé)？

就像當(dāng)初，他在尊嚴(yán)和家人中兩難。如今，與他同批的年輕人，有些不過二十就長眠地下，有些郁郁不得志抱憾終身……

他與同窗的選擇早已說不清孰是孰非，但是他卻不后悔——不后悔當(dāng)日忍辱負(fù)重、委曲求全，而今得意桃李滿天、子孫繞膝。

也許就算今日程澤被迫離職，但等他到了五十多歲與愛人攜手到老的時候，仍就不會后悔今天的選擇。

李校長想著想著倒是自己笑了起來：“小程，你能堅持己見，倒是讓我佩服了。有些話我講可能不合適，但是王老師把你當(dāng)半子，我也就厚顏了?！彼焓峙牧伺某虧杉绨?，沉聲道，“在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你沒有能力保住的話，你要么小心在前，要么裝孫子在后。”

程澤聞言抬起頭看著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李校長見老婆的得意門生終于有了點該有的反應(yīng)，終于面上露出了笑容，按著對方坐下跟他細(xì)細(xì)講了杜然找上門的事情。

“所以說其實這事兒已經(jīng)解決了。”

“那……”程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為什么還要嚇唬你？”李校長見他雖然板著臉，但明顯放松下來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好笑起來，“你欠嚇唬唄。我特意延后兩天跟你講，就是想讓你多擔(dān)驚受怕兩天，你記住你這幾天多緊張，以后行事就會多謹(jǐn)慎！”

程澤再次點頭，認(rèn)真道：“我知道了，謝謝您?！彼D了頓，面上顯出點疑惑，“不過，校長為什么跟我講這些？你不覺得……”

“覺得你們變態(tài)？惡心？”李校長搖了搖頭，正色道，“這件事，不管別人看來有多離經(jīng)叛道，但說到底是你的個人私事。你自己處理好就可以?！?/br>
“至于為什么跟你說……我年輕的時候，有個跟你很像的朋友，當(dāng)初沒來得及說，現(xiàn)在就當(dāng)是補(bǔ)償吧?！?/br>
李校長面上流露出懷念之色，心想就算你們這一代已經(jīng)不需要我的理解，但是多一份支持總能讓你們走得輕松一些。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你好好上班去吧?！?/br>
出了辦公室之后，被當(dāng)做孩子訓(xùn)了一通的程澤雖然情緒不高，但確定了自己職位得保之后還是忍不住給衛(wèi)黎發(fā)了條短信。

——職位保住了，沒有任何處分。By澤澤大寶貝

沒一會兒，上班摸魚的衛(wèi)老板就回了短信。

——真的??！By媳婦兒

——太棒了么么噠，晚上出去吃飯慶祝！By媳婦兒

程澤看著短信，不自覺翹起嘴角。他覺得李校長說得不錯，有些事情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不相干的旁人何必事事較真？

他正要回短信時，手機(jī)震了震。

——小程啊，你今天幾點回？昨天跟你說的那個姑娘今晚有空，不如約家里吃頓飯吧？By安阿姨

程澤頓時頭疼起來。

從前天晚上到現(xiàn)在，程澤的時間除了用來頭痛學(xué)校的事，剩下的就全用來應(yīng)付安女士忽然高漲的做媒熱情。

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里，程澤已經(jīng)看了不下五張女性照片。

窈窕淑女型，小家碧玉型，美艷妖嬈型，大方簡約型，甚至還有清純學(xué)生型……

這些分類自然不是程澤這種天生對女性沒有鑒賞能力的男人能概括的，只是他昨晚無意中看到安女士神神叨叨地在筆記本上記錄時看到的內(nèi)容。

后來還有大約兩排的分類。

程澤看得哭笑不得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安女士真的是認(rèn)真又上心地在給他做媒——雖然他更想坦言的是，您兒子比他們?nèi)悠饋矶己纤囊狻?/br>
他暗暗嘆了口氣，決定先回安女士。

——阿姨，不好意思，我晚上跟同事聚餐。By小程

回完信息他把這兩條短信轉(zhuǎn)發(fā)給衛(wèi)黎，然后又回了一條。

——建議推說有生意飯局，我去訂晚上吃飯的地方。

程澤看著編輯到一半的短信，不由得苦笑起來。

李校長剛說讓他別對所有人誠實，他倒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了。

只是騙人的滋味到底不好受，尤其是把他當(dāng)孩子對待的安女士。

程澤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沖動，恨不得馬上就去跟看起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端倪的安女士坦白。

——我擦我媽真是越打擊她越熱情啊，昨天還說讓你和那女人出去吃頓中飯，今天特么就要登堂入室？當(dāng)老子死的是不是？程澤我跟你說，我現(xiàn)在就要去坦白！一定坦白！這日子沒法過了！By媳婦兒

程澤見狀，心里的沖動頓時消散了。

他索性也不發(fā)短信了，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衛(wèi)黎。

——別叫我，我今天說定了。

——我們晚上去津川食府好不好？上回你說那里的魚好吃。

——賄賂我也沒用，爺決定了！

——衛(wèi)黎……

——……

——衛(wèi)黎。

——每次都這一招，吃定我是吧程老師？

——是啊。

——哎你……

——衛(wèi)黎，你別沖動，就算要說，我們也找個時機(jī)當(dāng)面說。

——你答應(yīng)了？！

——嗯，拖下去也不辦法。但是你別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