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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便是其一。葉衷寒……也是他大學(xué)時候的老師。只是,當(dāng)年因為他的事情,兩個人斷絕往來已經(jīng)好些年了。“今天早上,一個學(xué)生送來的。”謝老爺子目光也晦澀得很,“你也知道老葉身體不好還愛瞎折騰,說是前些日子又把自己折騰進醫(yī)院了?!?/br>謝硯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老師他……在哪家醫(yī)院?!?/br>“市醫(yī)院?!敝x老爺子撫了一下畫軸,“我打給秦讓,才知道他一直是醫(yī)院的??停€不許秦讓跟我說,當(dāng)真是越活越胡鬧了?!?/br>數(shù)落完又嘆了口氣:“我下午,去看看他……”“我……”謝硯喉嚨一緊,話到了嘴邊,卻死死的卡住了。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免得惹老師生氣?!?/br>“你這是什么混賬話!”謝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他既然給我送畫,便是退了一步的意思,我和他都一把老骨頭了,都沒有當(dāng)年為了你的事爭執(zhí)不下的力氣了?!?/br>謝硯垂眸盯著地板,壓著聲音道:“老師本來心臟就不好,沒得氣著他?!?/br>葉衷寒心臟不好,如今年紀(jì)越發(fā)的大了,也越發(fā)的經(jīng)不起刺激了。謝老爺子想明白謝硯的顧慮,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沉沉的嘆了口氣,擺手道:“也罷?!?/br>從書房里出來的謝硯,臉色有些沉重和疲倦。從另一間書房里出來的趙無眠,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看起來就像是謝硯才是見家長的那一個。謝硯是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著的,趙無眠看出他臉色不太好,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問他:“怎么了?”趙無眠站著,他就直接抱住了趙無眠的腰,悶聲問:“我爸媽跟你說什么了?”“伯父伯母說,讓我照顧好你?!?/br>“是讓你管著我吧,少抽煙少喝酒少在外面鬼混,是不是?”謝硯已經(jīng)能猜到自家爸媽是怎么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這些話了,于是聲音變得更低了些。趙無眠摸了摸他的臉,強調(diào)道:“是照顧。”謝硯的父母都很通情達理,尤其是謝硯的母親,對他好得甚至讓他有些受寵若驚。謝從聿是說了些兩個人在一起要相互扶持相互敬愛之類的話,于婳則是推心置腹的,跟他聊起了謝硯以前的事情。于婳說,希望他能好好跟謝硯過日子,如果不能,如果以后……因為什么事情分開,希望他不要讓謝硯承受太大的傷害。這條路荊棘遍布,一個人是走不下去的。他很輕的嘆了口氣,輕到謝硯都沒聽到:“我不會留你一個人的?!?/br>謝硯正走神想著別的事,腦子一熱就開口道:“……我下午不想去學(xué)校了?!?/br>他知道出爾反爾不好,而且他一開始確實是打算帶趙無眠回學(xué)校看看的,可是知道了老師又住院的消息后,他怎么都沒辦法打起興致跟趙無眠去追憶年少歲月了。他沒這么沒心沒肺。“那就不去?!壁w無眠看得出他情緒不太對,卻也沒問為什么,“你想去哪兒?”謝硯沉默了下來。是啊,他想去哪兒?他想去醫(yī)院,可他不能去,就像那晚猝不及防的夢境,他不敢面對老師一臉的失望,也不敢賭老師看到他之后會是一腔怒意亦或者是其他。“那跟我去見見我母親?!壁w無眠的指尖還勾著他的下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蹲了下來,和謝硯平視,目光里似乎帶著一點緊張,“好不好?”謝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有點懵。趙無眠的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謝硯知道,他也一直想著什么時候能名正言順又不經(jīng)意的提及去祭拜一下。兩個人在一起,是一定要把彼此帶給父母親人過目的,這是一種強烈的儀式感,也是認(rèn)可感。只是他沒想到趙無眠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出來……反應(yīng)過來以后,他的語氣就有些不穩(wěn):“好,當(dāng)然好,阿姨她……”“就葬在南山上。”趙無眠很輕的補充了一句,“她會喜歡你的?!?/br>就像,你母親這般喜歡我。……南山上有一座南山公墓,修在南山寺后面,有專門的掃地僧負(fù)責(zé)掃墓,謝硯一直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座公墓的存在,卻從來沒踏足過。爬山是個體力活,好在趙無眠和謝硯平日里都是有鍛煉著的人,是以走走停停的爬了一個多小時的山也只是稍微有些氣喘。一路上,趙無眠倒是說起了一些往事,謝硯就安靜的聽著,握著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跟其他的公墓比起來,南山公墓委實冷清了些,也寒酸了些,但大抵是因為佛門凈地,所以謝硯反而覺得這處公墓比其他輝煌大氣的墓園更適合逝者長眠。墓碑很簡單,沒有照片,也沒有墓志銘,只有一個名字,還有立碑人。謝硯盯著“不肖子趙無眠敬立”幾個字,把手里的蘭花放在了墓碑邊上:“是因為阿姨,你才去學(xué)的醫(yī)嗎?”“算是,也不算是?!壁w無眠站在墓碑前,目光里露出了似是回憶的神色,“小時候mama問我,長大了想做什么。我說想做個醫(yī)生,想——”說到這里,他偏頭看了謝硯一眼,眼里都是淺淺的笑意,“想我愛的人,無病無痛,無災(zāi)無難,無憂無恙,歲歲長安?!?/br>“你……你要不要單獨跟阿姨待一會兒?”謝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墓前,言行舉止都該端穩(wěn)些。已經(jīng)不是到母親墓前就會說上半天瑣事的年紀(jì)了,趙無眠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比我更想跟她說些什么?!?/br>謝硯原本確實是有很多話想說的,可是到了墓前,好像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逝者已逝,已往不諫……唯有來者可追。他想了想,在墓前跪了下來,趙無眠楞了一下,便也跟著跪下了。墓園里很寂靜,甚至能聽到山林里傳來的蟲鳴聲,也能聽到額頭磕在石板上的響聲。“媽,我?guī)麃砜纯茨??!弊詈笠粋€頭磕下去,趙無眠久久沒有起身。謝硯也沒有起,兩個人就在墓前跪得筆直,莊重得仿若是在拜天地。四舍五入也算是拜過天地了,拜過高堂,第三個頭磕下去,便算是禮成。謝硯握住了趙無眠的手,手心貼合在一起,才發(fā)現(xiàn)彼此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意。“阿姨……”謝硯舔了舔唇,有些緊張,又有些沉重的吐出了后半截話,“雖然,我可能和您心目中兒媳婦的形象相差甚遠(yuǎn),但,我會愛他,敬他,信他,陪著他?!?/br>謝硯頓了頓,又磕了一個頭:“天地為鑒,雖萬難千險而誓與共患,縱病苦榮華而誓與不棄?!?/br>一字一句,砸在了趙無眠的心頭,滿心的歡喜從柔軟的心頭rou里破土而出,迎風(fēng)見長,肆意蔓延,又從心頭爬到了唇畔,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