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兄弟。如今,他已經(jīng)想不起緣由,只記得他與莫懷安起了爭執(zhí),鬧得很兇,那兩兄弟聯(lián)起手來揍了他一頓,都是小孩,打起架來沒有技巧可言,全靠拳頭,他雙拳難敵四手,被揍得很慘。那時,莫懷安嘲笑他:“誰讓你沒有弟弟,活該被打?!?/br>望著那對兄弟,葉重暉生平第一次,產(chǎn)生了類似于羨慕的情緒。他是葉氏嫡系子孫,自小天賦極高,即便是嚴苛的祖父,也從他身上挑不出半點不好,任何他想要的,都能輕易得到,以至于,他很早就失去了勝負欲。然而那次,罕見地激起了他的不甘。——為什么我沒有弟弟?他就是懷著這樣的想法,迎來了葉重錦。那個安睡在襁褓里的小娃娃,父親說,那是他的弟弟。對年幼的葉重暉而言,這孩子就像是上天給予他的補償,最美好的饋贈。偏過頭,葉重錦正趴在桌上郁悶,長而密的睫毛輕顫,眼底閃過流光,似揉碎的星屑。他撫上小孩微涼的發(fā)絲,以極正直的口吻,道:“阿錦若是不敢回屋,不妨留在哥哥這里睡,左右我床大,睡兩個人也不嫌擠?!?/br>葉重錦睨他一眼,道:“是有些怕,但也不至于不敢回屋,再說,我還有大貓?!?/br>“大貓?”說起那只小家伙,小孩忍不住咧唇一笑,眼睛亮得出奇,道:“就是小白虎,我給它取了名?!?/br>葉重暉驀地指尖用力,險些沒把那翡翠玉盞捏碎,卻是夸贊道:“這名字,取得不錯?!?/br>正如那位太子殿下,明明是頭禽.獸,偏在他弟弟面前扮作乖巧的貓,又粘人,又愛裝可憐,為的就是博取同情,實乃厚顏無恥之典范。葉重錦不知道他的腹誹,倒是有些開心,安嬤嬤整日念叨,說他拿這種名字糟踐老虎,如今他哥哥也說好,下次安嬤嬤再說,他就有話來反駁。他一口飲下面前的茶水,糟蹋了葉重暉一杯好茶,笑道:“話也問完了,我回屋睡覺去,哥哥也早些睡?!彼酉卤泳屯馔ね庾撸雇盹L涼,剛下臺階,春意便為他披上一件薄衫。葉重暉目送他離去,嘆口氣,國公府的事他其實知道,不過那些內(nèi)宅陰私,他實在不愿拿來玷污弟弟。國公夫人忽然發(fā)癲,不是偶然,該是有人推波助瀾。至于那人是誰,尚不好定論。但如今外面的人談論的,不是國公夫人為何發(fā)瘋,而是她口中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無論真假,莫家與上官家,已生嫌隙。=======眼看天涼快起來,安氏聽安嬤嬤的勸,帶兩個兒子去金光寺上香,順帶洗洗晦氣。難得的機會,葉云哲和葉若瑤兩姐弟也跟著一道出府透透氣。安氏與葉明坤的夫人,并葉若瑤三個女人共乘一車,剩下三個男孩乘另一輛馬車。金光寺位于城南,三水河畔。風光宜人,平時香火也旺盛,京中貴婦貴女若要上香,祈求姻緣子嗣,晉升乃至福壽,都是來此處。到了地方,寺前一塊巨大的大理石石碑佇立,上書:三水河。石碑旁邊是一排垂柳,湖水微漾,甚是靈秀。葉云哲納罕道:“三水……這是什么怪名字?”葉重暉道:“三水,是指城西明月湖,城北望瀾湖,還有城東的綠湖,此三處湖水都是由此河引流過去,乃三水之源,故稱之為三水河?!?/br>葉云哲聽罷,覺得這湖水越發(fā)靈秀,道:“謝重暉堂弟解疑,說來慚愧,我來京城兩月有余,竟沒好好瞧過此地風光,這三水,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的。”“只有明月湖有些意思,旁的,不過爾爾。明月湖旁有一座望月樓,堂兄若想看湖水風光,便去那樓上坐坐,也不必去頂樓,三樓靠窗處,便能瞧到個大概。”葉云哲受教,又是一番道謝。葉重錦臉色微白,葉重暉方才所說的望月樓,便是他前世喪命之處。他總想著人既然死了,糾結前世死因并無意義,何況前世希望他死的人太多,糾結起來,怕是要沒完沒了??扇缃衤犎颂崞鹜聵牵€是有些不大自在。這種不自在,在前往大殿的途中越發(fā)明顯,不過幾十層石階,他卻走得很吃力,腿腳發(fā)軟,腳步虛浮。葉重暉蹙起眉,道:“阿錦不常走階梯,許是不習慣,不如哥哥背你上去?”安氏道:“不可胡鬧,拜佛講究‘心誠’二字,豈有旁人代勞的道理,你替阿錦走了這石階,可還要替阿錦受了那福氣?!毖粤T看向小兒子,溫聲道:“阿錦若是累了,咱們就歇歇再走,可好?”那邊葉云哲與葉若瑤也看向這邊,面露擔憂。葉重錦搖搖頭,笑道:“不累,大約如哥哥所言,不常走階梯,不習慣了。”安氏無奈,牽著兒子的小手,一步一步帶他走上大殿。還未踏過那道紅香木門檻,葉重錦心里便有些發(fā)慌,一抬頭,一座金身佛像在大殿正中央,那佛像本該是帶著一絲悲憫的笑意,可葉重錦卻像眼花了似的,覺得那佛像的表情,忽然之間嚴厲起來,再看,還是先前的悲憫笑意,如此循環(huán)往復,他手心開始冒汗。與其說是心慌,不如說是心虛,他猛地掙脫安氏的手,憑著本能往后跑。他不是葉重錦,他本該死了,卻占了別人的身子活下來了。佛祖是不是察覺到了,所以要收了他?“阿錦!”“阿錦弟弟……”誰在身后喚他,他不想管,他只想逃。腳下一滑,卻是踩空了階梯。沒有預想的疼痛,直接撞入一個胸膛,那胸膛太過堅.硬,以至于鼻尖都撞疼了,他揉著受傷的鼻子,眼眸里不自覺盈起一層水汽,這是生理反應,并非他所能控制的。透過朦朧的淚眼,正瞧見某人帶笑的,深不可測的黑眸。這孩子像一只剛出生的小奶貓,不慎闖入了別人的地盤,被惡意驅(qū)趕,慌不擇路地逃進了獵人的懷里。顧琛抬手拭去他額上的細汗,問:“怎么了?”小孩咬著唇,不肯開口。顧琛抬眸瞧了眼香火繚繞的金身佛像,一陣心疼驀地鉆入心房。他的阿錦是一只借尸還魂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