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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身旁坐下。那廂邊,數(shù)名將士已圍坐成一圈,持箸擊杯,引亢高歌。歌聲恣意飛揚,沖入云霄,帶著縱橫沙場的快意和義薄云天的豪情,歌頌著那些不朽的英烈。封宸轉(zhuǎn)了幾個彎,離開了熱鬧的前營,獨自走向僻靜的營地后方,那些歡笑與歌聲,似乎一句也沒有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離奚若的營帳在營地西北角的一處僻靜之地,平日里就鮮少有人在此處走動,此時軍中大半軍士都跑去了城守府,更顯得此處荒涼寂靜。封宸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無邊黑暗里唯一亮著的那點燈火,心里驀地有些五味雜陳。兩道欣長人影投在帳上,燭火搖曳跳動,將人影也帶著不住輕跳,仿佛山間來去飄忽的鬼魅。門口依舊站著兩名侍衛(wèi),見了封宸,紛紛抱拳行禮。“國師在嗎?”“在,將軍若是想找國師,可以直接進(jìn)去。國師早已交代下了,將軍若是來了,但進(jìn)無妨,無需通報?!?/br>封宸看著倒映在帳上的兩道人影:“國師在見誰?”“今天早晨隨商隊一同前來的玖蘭國使者。”淮風(fēng)嗎?是不是已經(jīng)從離國使者那打探到了一些什麼,前來知會離奚若?封宸嗯了一聲,不再多問,卻也沒有進(jìn)帳,只是一人站在外面,靜靜地等著。片刻后,厚重幕帳被掀起,燭光傾瀉而出,遺落滿地瓊光華彩。“封宸?”離奚若掀開簾帳的手停在半空,看著封宸眨了眨眼。淮風(fēng)站在他身后,蒼白的臉被燭火鍍上了一絲暖色。封宸向淮風(fēng)點了一下頭,看著離奚若:“有些事想和你說?!?/br>離奚若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封宸正欲開口,他說道:“封宸,我現(xiàn)在要去見一個人,你在帳里等一會兒,我很快回來。”封宸點了點頭,走進(jìn)帳內(nèi),離奚若看了他一眼,與淮風(fēng)一起離開了大帳。幽幽月色,影綽孤燈。偌大的營帳,只置了一張床,幾個古樸木柜,還有一張四方書案。離奚若剛搬進(jìn)來那會兒,封宸怕委屈了他,喪心病狂般地不停從城守府里搜刮好東西給他搬過來,一開始離奚若怕辜負(fù)了他一番好意,還勉強(qiáng)把東西都收了,后來眼見著營帳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連個落腳之處都沒有,封宸卻仍無消停之勢,只得派人將所有東西扔到封宸寢帳中,封宸跑來找他鬧了半天,才終于肯乖乖地消停了。人一走,帳內(nèi)一片寒冷孤寂。封宸看著空落落的營帳,心里說不出的感慨。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小桃木錦盒落入了他的視線內(nèi)。陳舊的木架立于營帳一角,平日里用于放置書卷文案,一向都是放的滿滿的,而此時,架子的一角專門被清了出來,安放那個盒子。里面裝了什麼寶貝,竟能如此霸道地獨占一方天地?封宸忍不住起身,向那盒子走去,想一探究竟。空鏤木做的盒,巴掌大小,盒上雕花美輪美奐,看著像是宮里的東西。盒子上的銅扣虛掩著,并未鎖上,可見里面放的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卻又被如此珍而重之地放到架上,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到底裝了什麼?封宸真是好奇到了極點,他做賊心虛地往帳外看了一眼,打開了盒子。盒子開了,封宸愣愣地看著盒子里的東西,半餉說不出話。☆、第95章古樸精致的桃木盒里,靜靜地躺著一根雜草編織的手環(huán),邊沿處纏了一圈綠草,在粗狂不羈中平添一絲細(xì)膩。封宸盯著那草繩看了許久,闔上盒蓋,默默地坐回書案旁。子時過后,離奚若方匆匆回帳,外袍沾了夜露,冰冷一片。封宸翻出外袍幫他換下濕了的衣服。離奚若換好衣服,接過封宸倒來的熱茶,喝了一口,道:“封宸,尋國的事我仔細(xì)想過了,虞國想要的不過就是利益,一旦他們得了尋國,就等于得了一個南下相侵的要塞,若我們給出更大的好處,虞國.......”封宸握著他的手,幫他暖手,眼睛也不看著他,逕自說道:“我不會殺他?!?/br>離奚若的動作一滯,然后懷疑地問:“你剛才說什麼?”“我不殺尋臨躍。”“真的嗎?”離奚若懷疑自己聽錯了,看了他半晌,才帶著疑惑的神色問道:“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封宸撇了一下嘴,訕訕地說:“不想又被你罵?!?/br>離奚若懷疑地看著他。封宸轉(zhuǎn)過身,彎腰去拿桌上的茶壺,給他倒茶。離奚若搖了搖頭,把杯子放回桌上:“虞國那邊你又如何交代?”“我自己會想辦法。反正現(xiàn)在尋臨躍的命保住了,你只要高興就行了,不用再想那么多?!?/br>離奚若看了他半晌:“你就那么在意尋臨躍嗎?”封宸端起離奚若的杯子喝茶,聞言,杯子停在唇邊沒了動作,靜默片刻后,他看了離奚若一眼:“說不上介不介意。”說完便轉(zhuǎn)回視線,手端茶杯繼續(xù)喝茶,卻是不想再多說。離奚若:“方才在城樓上我說的都是真話。他是我的好友,我自然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但即使你要殺的人不是他,我依然不會同意。封宸,不管是什麼人,那都是一條命,你怎么能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說殺就殺?”封宸垂眼看著桌面。離奚若說到這里,似乎也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不想再多說,兩人沉默了片刻后,他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說道:“其實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你,我自己也不過是個濫殺無辜,滿手鮮血的屠夫罷了,你不聽我的,也沒什么錯?!?/br>封宸忙轉(zhuǎn)過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離奚若看著他。“我......”封宸支吾了片刻:“每次你提到他,我就想起他說過,在你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我根本什麼也沒做過,而他卻一直和你在一起。”“昔日,他為你練兵,為你冒險潛入封國,今天,你為他求情,甚至對我發(fā)火,你們......我......”封宸越說越激動,吸了一口氣,眉頭緊緊皺起,嘴角甭成了一條線。離奚若沉默了一會兒,驀地笑出了聲:“封宸,我真是看錯你了,原來你如此小氣。你就快三十歲的人了,怎么還如此斤斤計較?而且真要這么說的話,大胡子跟了你整整十年,封宸既是你的義子又是你最看重的將領(lǐng),在北陵時與你幾乎如影隨形,寸步不離,我是不是該把醋缸都打翻了?”封宸一時語塞,想了半天,從口中擠出四個字:“那不一樣。”離奚若戲謔道:“哪里不一樣了,你做得的事,我就做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