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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皈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的畫面,半晌說不出話。他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會是如此……十一歲的溫靖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侯爺,尚是個不識人間險惡的孩子,竟遭受到那樣慘烈的屈辱……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憤怒,難以置信道:“那師父為何……”

“為何什么?!”溫候倏然打斷他,眼中帶著警告之色,沈鉞驟然清醒,霎時出了一身冷汗:“沒,沒什么……”

溫候斂了厲色,關(guān)上窗戶,回到桌案后坐下,疲憊地抹了把臉,眼眸已是發(fā)紅。沈鉞幾乎看到了那雙眼里閃爍著水光,然而溫候低聲續(xù)道:“那是我……這輩子最嚴重的錯,若是當初沒有答應(yīng),哪怕是欺君……”他的聲音愈發(fā)低下去,直至帶了些顫抖,再說不下去。

沈鉞心中難過且后悔,他這一問,不啻于血淋淋地揭開溫候舊日傷疤,實在太過殘忍。

當年溫候封大將軍,四處征戰(zhàn),極少歸家,年近而立方得一子,便是溫靖劭,夫人又難產(chǎn)身亡,身邊也只一侍妾,再未續(xù)弦。到如今他不再為將,平日里除開兵部政務(wù),便是悉心教養(yǎng)溫靖劭,對這個兒子雖嚴厲,然而關(guān)切愛護卻是再深重也沒有,否則小侯爺也不會是如今這般不拘小節(jié),有恃無恐的模樣了。

燕岑曄那番作為,可說是在溫侯心上插了一刀。

沈鉞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小聲道:“他……就不怕師父你……”

溫侯這次未再斥責他,只嘲道:“怕?他怕得是我不亂,我亂了,他才有機會。一個庶子,上面兩個嫡出的皇子,只有亂起來,他才能撿著漏?!?/br>
“可如今……”

溫侯擺了擺手,阻了沈鉞話頭,漠然道:“那些事與我無關(guān),我溫家世代忠良,忠的是這大燕國祚,黎民百姓,而非一人一君?!?/br>
“沒能如他的愿亂起來,可該他得的終歸還是他的,我沒有什么可怨,權(quán)力越大責任越大,他只要坐穩(wěn)這江山,為百姓謀得福祉就夠了?!?/br>
言畢,溫侯抬眼看著沈鉞,鄭重道:“鉞兒,我知你為人重情重義,待靖劭更是親如手足,為師甚為感激,今日同你說這番話,便是有一求。”

“若我將來無法再護持靖劭左右,只愿你能替為師看著他,勿要讓他走錯了路,我這半生……實在負了他和他母親太多,日后……只能將他托付于你了?!?/br>
“眼下各國面上相安無事,可底下卻是實實在在的暗潮洶涌,燕岑曄的野心,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西梁能夠滿足,東邊的齊靖,南邊蜀、吳……北地戎族對我大燕早已虎視眈眈,三年之內(nèi),必有一戰(zhàn),屆時……”

沈鉞聽出他言語中未竟之意,心中一陣難過,屈膝跪地,端端正正拜了三拜,慎重道:“師父請放心,沈鉞但凡有一條命在,必定竭盡全力保護師兄周全!”

溫侯搖了搖頭,嘆道:“這卻不必,你亦如我半子,為師自是不愿你出事?!?/br>
他頓了頓,又道:“鉞兒,你來此近四年,我也算看著你長大。你自有鴻鵠之志,終非池中物,若將來時機成熟,為師自當為你牽橋鋪路?!?/br>
“可你亦要記住,大丈夫當頂天立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非沉大師是得道高僧,心懷天下,大慈大悲,他昔日教導(dǎo)你的,萬萬牢記于心,以身踐行。”

“師父與師祖的教誨,徒兒自當銘記于心,半分不敢忘懷?!?/br>
沈鉞打量著他,這位燕朝昔日的戰(zhàn)神,如今已是兩鬢斑駁,年逾不惑,面容英俊剛毅,尚顯年輕,卻也難掩風霜消磨的滄桑與疲憊。

他耗盡大好年華為自己的家國守土開疆,卻沒能護得自己的兒子安枕無憂,到如今甚至被剝奪了兵權(quán),只得一虛職掛名??伤詴r刻做好了準備,為這先祖世世代代守護的土地拋灑熱血,不曾言悔。

他忽然便能想象,那傳聞中,這個男人年輕時縱橫沙場,鐵馬金戈的模樣。沈鉞心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再沒有人比這個男人更像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

第13章夢境紛繁

眼前是柳綠花紅,芳菲三月,桃夭灼灼,那樹下站著一人,沈鉞緊緊看著他,天地全不在他眼中,只得那一道鮮明的身影。

他向那人走去,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然后聽見背對他的那人冷聲道:“王上。”那人轉(zhuǎn)過身來,沉冷而疲憊的目光將他釘在了原地。

“臣不日便要出征,王上此時召見,有何要事?”

沈鉞聽著他波瀾不興的語氣,一顆心漸漸沉落下去,卻仍故作無謂地一笑:“這么不愿見我啊……”

那人不置可否,只不再看他,眼眸無焦距地放空。

沈鉞看著他冷漠面容,忽然覺得心悸,胸腔里猶如鈍刀廝磨,一時痛得冷汗直流。

半晌,那陣痛緩了些,他方才開口,聲音嘶啞,幾乎帶了哀求:“君傾,你不要走好不好?或者,?;貋怼纯次?。我等著你……”忽而又覺柔情似水,略微赧然道:“多久都等你回來,一年,兩年,十年,我會一直等……”

然而話未完便被打斷了,那人漠然道:“王上當以黎民社稷為重,勤勉為政,恪盡王責,早日……誕下皇嗣,佑我大蕭國祚昌隆?!?/br>
“你當日不是這么說的!”沈鉞陡然暴怒:“賀君傾,你當日是怎么說的?!今時今日,你憑什么拿這些話來教訓我?!”

那人倏然住了口,黑沉眼眸看著他,片刻后,他低聲道:“我后悔了?!憋h忽的聲音仿佛疲憊已極,重復(fù)道:“我后悔了——”

輕飄飄的四字,令沈鉞剎那如遭雷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只覺呼吸艱難,許久后,他倉皇地,斷斷續(xù)續(xù)道:“不、不是這樣的……”

然而那人已不再聽他說下去,他一轉(zhuǎn)身,四下嬌妍春光便乍然湮滅于滾滾黃沙之中,襯得那背影蕭索而寂寥,一步步離他越來越遠……

“君傾——”

沈鉞驟然驚醒,心口跳得劇烈,一時分不清哪處是夢境,哪處是真實。

他茫然起身,窗外白雪積了厚厚一層,將天地間映照得頗亮堂。

冷風直往襟口灌入,沈鉞打了個激靈,方才徹底清醒過來。

然而夢中焦灼絕望的痛苦尚在胸腔中回蕩,一時無著無落,沈鉞閉了閉眼,忍著那股絞痛下了榻,灌下一杯冷茶。

再難入睡,他索性穿好衣裳,提槍來到院中,開始了每日不輟的晨練。

待得天色將將亮起,小院的門忽被叩響,沈鉞收了槍前去開門。驛館來人恭恭敬敬地將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