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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面前必定難看。方淮漠然一點頭,不再開口。但凡一個合格的將領,到達戰(zhàn)場的第一件事絕不會是休憩、享受,即便不是立時便去勘查地形、制定對策,也不會如司馬重這般,連去軍中走一遭,穩(wěn)定軍心、壯大士氣的意圖都沒有!方淮幾乎怒不可遏,讓他把大燕第一道防線交到這樣的人手中,陛下竟是糊涂了不成?!然而他又想到沈鉞的說辭——一切自有安排……到底什么樣的安排?……沈鉞別過方淮便回了自己被安置的房間,腦中仍自思索著關于司馬重之事,漫不經(jīng)心地伸手推門,然而在他指尖甫一觸上門扇那一刻,一股悚然驚悸之感倏忽襲來!他的身軀驀地繃緊,剎那察覺到另一道氣息的存在!“誰?”沈鉞退后,緊盯那扇門,過得片刻,便見一高大男子身影輕輕開了門,于陰影中低聲道:“屬下溫喻,見過公子?!?/br>沈鉞愕然道:“是你?”這人他認得,名為溫府家奴,實則是影衛(wèi),功夫甚好,他從前在宮中與溫靖劭聯(lián)絡時,與此人打過不少交道。轉眼一瞥周遭,并未有他人察覺此處動靜,沈鉞大步進去,關上門時問道:“怎么會在這?”“小侯爺讓屬下來的,說是公子定然需要人手,特地讓屬下過來,助公子一臂之力。”沈鉞啞然失笑,溫靖劭必然已經(jīng)想到燕岑曄的打算,這才給他送幫手來。“來得正好!”沈鉞揚眉笑道,撥了撥油燈燭芯,示意溫喻落座:“眼下京中局勢如何?侯爺他……可安好?”溫喻想了想,道:“自國師回宮,確認那日刺客確為妖孽所攝魂,陛下便赦了侯爺回府。只是侯爺在天牢中……受了不少罪,傷勢又加重了。”“什么?!”沈鉞心中一沉,急道:“可有大礙?我?guī)煛瓏鴰熆扇タ催^?”溫喻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卻仍是認真答道:“無性命之虞,只是一時半刻遺癥難除,往后陰雨天氣難免傷痛難忍,再不得cao勞。國師倒是去過府上,為侯爺診過,除了好生將養(yǎng),卻也沒有別的法子?!?/br>沈鉞靜了,他不是沒想過溫侯在天牢中時,那些落井下石者必有所行動,然而真正聽到這結果仍覺難以言喻的憤怒。片刻后,他問道:“小侯爺呢?”“小侯爺被兵部的人聯(lián)名彈劾,現(xiàn)已貶職,左遷禮部郎中?!?/br>看來燕岑曄這是銳意斬去溫家所有羽翼,借著那真真假假的弒君之罪令溫侯再不得翻身,又將溫靖劭調去不痛不癢的禮部,再沒有接觸朝中機要的機會。那么下一步呢?沈鉞緊緊皺著眉,一切正按照他當初的設想發(fā)展,宣和的介入甚至讓局面明朗了不少,他當初設想的鋌而走險的那一套已是再無用武之地??伤匀粺o法釋懷,只因燕岑曄此人實難看透,工于心計又詭譎莫測,尤其還對溫靖劭懷著那樣的惡意……心下幾番激蕩,沈鉞權衡良久,終是決定早日回京的好,至于此處戰(zhàn)事——“溫喻,我有一事相求?!?/br>第31章夤夜偷襲翌日,司馬重果然沒開口要求進駐軍營,方淮親自去請,卻被陪在一旁的太守嗆了回來,怒火中燒地離開了。然而當日傍晚便接到探哨消息,齊靖六十萬大軍已抵達邊境,最遲兩日后便將全面抵進戰(zhàn)場。“什么?六十萬?!”司馬重大驚,幾乎瞬間彈起身,困獸般焦急踱步:“六十萬,先前尚有十八萬,這……竟是我軍兩倍之數(shù)!”一眾將領面面相覷,尤其那幾個司馬重心腹,更是惶惶。方淮冷眼旁觀半晌,目光中盡是不屑與憤怒,沉聲道:“我軍自有地形之利,便是兩倍之敵,只需借地勢之便,制敵于先,未嘗沒有勝算,大將軍還是先去軍中,詳細制定個對策吧!”這話已是有些不敬,司馬重惱怒地看向他,然而忍了忍,終是挺起脊背,又端著架子道:“不錯,先去軍中看看情況?!?/br>由是一行將領方才出發(fā),入夜后抵達軍營,司馬重終于拿出些主帥的氣勢,連夜召集數(shù)十位將領商議對策。主帥未開口,其余人都緘默不語,良久,司馬重皺著眉,戟指點在巨大的地圖上:“敵人已經(jīng)到了這,諸位,有何良策?”沈鉞漠然掃視在坐眾人,不期然對上方淮目光,心中一動,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方淮便起身,沉聲道:“末將以為應當趁敵人援軍尚未抵達,先發(fā)制人,偷襲其駐軍糧草輜重,亂其軍心,隨后再趁勢攻擊其駐軍,則援軍必定加速行軍前來救援,我軍則分兵,趁他們連日行軍疲敝之時,在其渡河前予以伏擊!”這是他與沈鉞商議的對策,無論如何,雙方戰(zhàn)斗力的差距只能靠天時與地利來彌補,若待敵人渡過朝河,則太晚了些,不到萬不得已,實不宜展開守城戰(zhàn)。然而沈鉞則還有其他打算……方才這計策說來實在籠統(tǒng),許多細節(jié)還需推敲商榷,然而即便是不完善的計劃,司馬重也必定會同意的。沈鉞微微勾起唇,抬眼便見司馬重聽聞方淮所言,雙眼刷然精亮,立時喝道:“好,此計甚妙,諸位將軍,誰肯一馬當先,為此戰(zhàn)第一位先鋒吶?”他說著話,雙眼卻直直看向沈鉞,眼中盡是輕蔑與志在必得的狠戾。沈鉞知道,即便是有人請命,這差事最終也只會著落在他頭上。“末將愿請命,為我軍開路,請大將軍授命?!币黄o默中,沈鉞起身,拱手敬聲道。口中是百般恭謹,然而那直視司馬重的目光,卻依稀帶著凌厲的挑釁與桀驁。怒火倏然燒上心頭,司馬重險些便要拔劍相向,終究是忍住了,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就這樣吧,驃騎將軍領三千騎兵,趁夜偷襲敵人糧草,此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司馬重心中轉著種種陰暗的念頭,只恨這人不能立刻死在他面前。驃騎將軍這么好的位置,本該由他的兒子來坐的,大燕兵強國富,還怕打不勝這一仗?鴻威侯府已經(jīng)在日漸沒落,爵位傳到兒子手中又得被削下一級,正亟需軍功來提升威望,逐步恢復昔日榮光。可陛下卻枉信寵臣,將這么重要的職位交到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手中!他如何能甘心?自出征以來,這個人無時無刻不在給他添堵,便是那眼中釘rou中刺,不除不快!“定不辱命?!鄙蜚X收回目光,漠然心道,魚兒已上鉤,下一步,該是添薪加柴,溫水慢燉,方可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