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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襯衫,把它們撕開?!皠e光站在那兒。”他從腰帶上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來吧?!?/br>“干什么?”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把刀子放在火上烤一烤,然后幫我把子彈掏出來!”“你瘋了!”我大叫起來,“動手術(shù)該去醫(yī)院!這樣會感染的!”波特曼少校用輕蔑又厭惡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好心給他的建議一錢不值:“怎么,您的膽子小到連血都不敢沾嗎?”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了傷的份兒上,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拂袖而去。少校很明顯沒指望得到我口頭上的答應(yīng),只是徑直把匕首的皮套取下來。雪白的刀刃在燈光下反射著清冷的光,他抬起頭,把那兇器遞過來:“拜托了……”我似乎沒有退路。于是我的手指如他所希望地那樣接過了匕首,呼吸隨之急促起來。少校把臺燈拿近了一些,轉(zhuǎn)過身趴在沙發(fā)上。我挽起袖子,洗干凈手走了過去,然后掏出打火機(jī)……當(dāng)?shù)都馀龅絺跁r,這個男人抽搐了一下,隨即穩(wěn)住自己。我極力忽視那噴涌而出的熱血和手指在肌rou里摸索的滑膩感,但還是無法忍受胃部的陣痛;我很想吐,可惜未能如愿,只好硬著頭皮干下去。這場折磨并不單單只針對那個受傷的人,連我的襯衫上也全是汗水。大約幾分鐘后,我的指尖似乎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用力鉗住它,一點點地往外挪,終于把一顆棗核大小的子彈弄了出來。“好了!”我喘著氣把那玩意兒扔到地上,然后用開水浸濕毛巾把傷口擦干凈,拿起紗布死死壓住,用布條一層層地把它綁在少校身上,緊緊地勒著他的皮膚。血流頓時緩了,沒繼續(xù)滲出來。我全身一下子散了勁,無力地坐倒,匕首“當(dāng)”的一聲掉在地上。少校的臉色慘白,嘴唇變得青紫,還有咬過的血痕。他漂亮的金發(fā)被冷汗浸濕了,貼在額頭和臉頰旁。沙發(fā)的墊子上全是血,還有的滴在了地毯上,我的雙手也紅了一片,如同剛剛從案板上離開的屠夫。趴在那兒的傷員慢慢睜開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用極低的聲音笑了笑:“……干得不錯啊,伯爵大人……”我很驚訝波特曼少校居然還能保持清醒,他的意志力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強(qiáng)韌。我看著他散亂的頭發(fā)和發(fā)紅的眼睛,勉強(qiáng)裂開了嘴角:“不客氣……我建議您最好靜下心來睡一會兒?!?/br>他緊緊地盯著我,帶著一種很古怪的神色。我有些莫名其妙--如果這個時候他想指控我弄疼了他,我會用臺燈砸他的腦袋。不過少校并沒有說話,他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舒服點兒,然后把閉上眼睛,臉轉(zhuǎn)向了內(nèi)側(cè)。我走到廚房洗去手上的血跡,把弄臟的領(lǐng)帶扯下來扔進(jìn)了垃圾桶,用涼水使勁潑在臉上,讓發(fā)熱的皮膚冷卻一些。客廳里的傷員發(fā)出均勻而短促的呼吸,他似乎在努力讓自己沉睡,可我知道沒有嗎啡這根本不可能--他只是在盡力與疼痛搏斗。我回到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把臺燈的光線調(diào)暗后抽了支煙,靜靜地打量著少校的公寓。這里比我想象中要簡樸一些,沒有花紋華麗的墻紙和鑲嵌著貴金屬的家具,也沒有什么特別醒目的擺設(shè)和裝飾,衣服隨意地掛在椅背上,看了一半的放在茶幾下,茶具很明顯沒有用過的痕跡,什么小飾物和禮品都看不到……這只是一個可以算得上普通的房間,與它主人的身份稍稍有些失衡;更重要的是,這里沒有鮮花,沒有那種一早便被柔軟的雙手剪下來抱進(jìn)房間,精心整理過后插花瓶里的鮮花。這里只是他住的地方,卻不是他的家……少校,你到底有沒有過家呢?我看著我的敵人,失血令他的皮膚顯得蒼白了一些,可是肌rou仍然很有力,長久以來的傷疤在燈光下形成了凹凸不平的陰影。他這個時候應(yīng)該完全沒有防備,就像隨時都可以被殺掉一樣!或許只需要一把放在廚房里的水果刀,我就能干掉他,這個毀了我生活,殺死我妻兒的男人會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寒冷的空氣讓我感到有些冷,我披上外套,猶豫了片刻,轉(zhuǎn)身從臥室里抱出一張毛毯,輕輕地蓋在他身上。少校動了一下,并沒有睜開眼睛。或許他累了,累得不愿意跟我說謝謝。我發(fā)出了一聲自己都難以覺察的輕笑,坐回位子,蜷縮起來。然后究竟是過了多久才睡著的,我也完全不知道。從朦朧的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我最強(qiáng)烈的感覺就是一股嗆人的味道彌漫在周圍。我輕輕咳嗽了幾聲爬起來,便看見淡黃色的晨光穿過窗簾透了進(jìn)來,而昨晚的傷員則披著外套坐在對面,默然無聲地抽著煙。我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居然還蓋著毛毯,這好象原本是披在他身上的。“早上好,少校。”我把毛毯推到一邊,伸展開因為蜷縮太久而有些發(fā)麻的手腳。在我們中間的茶幾上,放著阿司匹林的藥瓶,一把手槍,還有三張護(hù)照--看來這位傷員已經(jīng)醒來有好一會兒了。“睡得好嗎,伯爵大人?”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重傷后的倦怠。“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您吧?”我站起來伸了伸腰,“怎么樣?您不覺得還是得去請個真正的醫(yī)生嗎?”他笑了笑,用完好的左手把香煙摁熄在銅制的煙灰缸里。“已經(jīng)沒那個必要了。”他若無其事地?fù)u搖頭,“我想我還是能忍受這點疼痛的?!?/br>我垂下眼睛看著面前的槍,嘲弄得哼了一聲,譏諷到:“哦,但愿是這樣,否則我會以為您是為了隱瞞自己受傷的事呢!”他的臉色黑了下來。“怎么了?您難道從沒想過為了保密就這樣殺了我嗎?”波特曼少校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慢慢拿起了槍,筆直地對準(zhǔn)我:“你覺得呢?伯爵大人。”“殺了我還能解決您受到的脅迫,一舉兩得啊?!?/br>“我現(xiàn)在開槍也許還來得及?!?/br>“完全正確。”陽光更亮了,暖暖地照到了我們的中央。金色的光輝勾勒著他的側(cè)面,那雙深邃的藍(lán)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東西。最終他放下了槍,把它插進(jìn)腰帶。“別來挑戰(zhàn)我的耐性,伯爵大人,我承認(rèn)我剛剛蘇醒的時候幾乎有過這個念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