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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還是畫了一張符。與縛靈咒不同,這一張是驅(qū)除妖邪的,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試一試總是無妨的。陸離將符紙貼在季長歌的額頭上,誰知剛剛碰到,人便劇烈地掙扎起來。如此看來,果然是有妖邪作祟。有的妖邪在祛除時是很容易的,除去后人便無事了,但有一種則不然,非但難以徹底祛除干凈,對于人來說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需要慢慢引導(dǎo)出來。難以判斷是哪一種,陸離怕會傷人,迅速將符紙拿開。季長歌卻猛地坐起,一口黑色的血噴在被子上,一只只豌豆大小的黑色小蟲從里面蠕動著。陸離卻揚唇笑了,這不過是種十分低級的妖,附在人身上會讓人變得癲狂嗜血,所以季長歌才會見人就砍。但這種妖是很好除的,對身體也沒什么大礙,修養(yǎng)幾天就好了。“陸哥哥,他這是怎么了?”“沒什么,被一種妖纏上了而已?!?/br>“沒事就好?!?/br>陸離將臟了的被子拎起來,“這個我要去燒掉,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好了,以防萬一,你還是和青檀在一塊吧,別單獨在這里?!?/br>“好。”蘇木答應(yīng)著,神色卻有些遲疑。“怎么了?”“陸哥哥,你知道嗎,我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rèn)識了。我怕他看見我……會想起原來的事……”陸離想起他與秦歸云聽見的兩個人的對話,青檀之所以不肯恢復(fù)記憶,全都是因為自己……“就算他想起來了,難道會忘了我嗎?別傻了,快去吧?!?/br>蘇木抬起頭,眼睛亮了起來,“對啊,怎么會忘了你呢!我這就去告訴青檀,這樣他就能又記得我,又記得你了。”?☆、第十三章? 季長歌很快就醒了過來,神志也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面上表情十分復(fù)雜,但看著面前對他來說是陌生人的陸離,卻唯獨沒有詫異。大概是被蟲控制的時候,自己的意識也是清醒的。“多謝?!?/br>陸離點點頭,“你是季長歌?”“你怎么知道?”雖然知道親人死亡的事情任誰都不好接受,但陸離并不想隱瞞,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復(fù)述了一遍,聽到親人死去的消息,季長歌本來算得上平靜的臉?biāo)查g變了顏色。“你說什么?”人在此刻這樣問并不是沒有聽清,而是潛意識里渴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季長歌捂住臉,眼眶中已然有眼淚流出,“越兒和長樂都死了?是我害了他們……是我的錯……”“怎么會是你的錯……對這件事我很自責(zé),若我們當(dāng)晚沒有住進(jìn)去,也許尸魅就不會“…”“不,與你無關(guān)。這一切,都是我招惹來的。幾個月前,我們搬到村子里,一日,有個青年人來借宿……”那個青年形容舉止都十分風(fēng)雅,他也說自己是個讀書人。季長歌懷疑過,世道那么亂,一個讀書人在外面行走似乎并不合理,但那人說了不少他的經(jīng)歷,談吐間都透著好文采,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想著收留他一夜也無妨,季長歌便讓人住下了,第二日青年臨行前,拿出一本刀譜遞給季長歌,說是路上偶然所得,看見季長歌用刀,而自己又用不著,所以送給他當(dāng)做謝禮。季長歌本就癡迷武學(xué),那書中所記的刀法又十分精妙,于是閉關(guān)潛心修煉起來,起初確實領(lǐng)悟到不少妙處,可練著練著就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有時意識會突然不清醒,再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能控制自己了。就像在高處眼看著自己瘋了一樣,一刀刀殺掉院子里的仆人,卻怎么也無法掌控手里的刀。后來停下來還是因為季長樂趁他不備,將人用鐵鏈捆綁起來鎖進(jìn)一間屋子里。有一天晚上,季長樂說可能有辦法救他了。然而清醒過來時,季長歌看見的便是滿眼的鮮血淋漓,自己正在殺人。后來,陸離便出現(xiàn)了。“你說的尸魅,我恐怕也早就見過,就在那個青年走后的第二天,我回家時見到個女子站在門口,不過一眨眼便消失了。當(dāng)時沒有在意,以為是花了眼,聽你這么一說就想起來了。雖然只看了一眼,但印象很深,因為那個小村子里,本不沒有那樣美貌妖嬈的女子,細(xì)想的話,大概是個妖吧。所以她并不是跟著你而去的……也許你住進(jìn)那個院子,才是錯的,若非如此就不會惹上麻煩,要不然我怎么會這么湊巧出現(xiàn)在你住的地方?”季長歌行走江湖多年,看事情自然想得更深更透徹。照這樣說來,季長歌的事情先于陸離幾個月,誰能知道幾個月后陸離一定會走到那個村子那?但陸離卻有種感覺,這些事與自己脫不了關(guān)系了。“你說的那個青年,長相如何?”“說也奇怪,細(xì)想的話,五官竟是記不起來的,只知道當(dāng)時覺得那人很是俊朗,形容舉止也都十分風(fēng)雅,穿得像富貴人家。而且現(xiàn)在想想也知道哪里不對,一個人長途跋涉,衣服怎么可能那么干凈整潔?!?/br>陸離皺起眉,忽然就想起一個人來——沉船后消失的蘇君遷,雖然最可能的情況是他沒被救上來,但不知為何,陸離從沒有認(rèn)為他會是死掉了。這個人看上去與世無爭,肆意逍遙,但有時候卻會讓陸離覺得他并不簡單。秦歸云也說過,蘇君遷這個人不會那么容易死的,卻他并沒有細(xì)說這話里的意思。他回到凌川后,君書得知了蘇君遷失蹤消息,也派人去沉船附近找過,但毫無音訊。派出的人也折了不少,需要人手的地方又多,即便是有心,后來也無力再找了。而奇怪的是,蘇君遷的父親——丞相蘇縝,似乎對此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在進(jìn)城時,陸離也曾恍惚看到個與他十分相似的人,也不知為何就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是他回來了,帶著某種目的。“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他小時候可愛著呢,只是被他爹教得很是正經(jīng),走路慢吞吞,不跑不跳,也不肯爬樹,起碼也學(xué)了好久才勉強學(xué)會。唯獨書讀得好,很少有那個孩子喜歡和他一起玩……除了我?!?/br>說起小時候的事情,秦歸云勾著唇角,眼中露出幾分懷念,可見是很喜歡那段時光的。“你說這些做什么?難不成,你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他?”秦歸云笑了笑,并沒有否認(rèn),“那時候他和現(xiàn)在真的完全不一樣,只是十三歲那年,皇家秋獵,我和君遷陪著太子,進(jìn)入獵場后,一時無暇顧及,便與他走丟了。找到人時,發(fā)現(xiàn)他在林深處墜馬了,頭磕在了一塊石頭上,流了一地的血。太醫(yī)說是九死一生,怕是醒了也會變成傻子。后來他醒了,也沒有變成傻子,事情也都記得,性情卻與之前不一樣了。”說到這里,秦歸云長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如此,我們倆真的會在一起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