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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的那具軀體靜靜倒在地上,早已沒了呼吸。他胸口處蔓延的鮮血不斷沖擊著潘跳動的神經(jīng),潘反射性地按住了自己瘋狂抽痛的心臟,仿佛被刺穿胸膛的是自己一般。原來即使是死神,也有控制不住死亡的時候。許久許久,潘揮手打碎了還在循環(huán)播放歌曲的智能,暴怒的殺氣將四周的一切震得粉碎。他嘶啞而危險的聲音混著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他說的是:“余澤……”“l(fā)iar(騙子)……”第82章諸神的黃昏(六)烏諾不知道另一個位面里余澤和潘之間的暗潮洶涌,他正坐在余澤本體躺著的那張床上,而那把駭人的黑色寬劍被男人隨意攬?jiān)趹阎校瑒θ羞吘壦坪踹€有血色劃過。男人的身前站著兩位面帶忌憚的神明,一位是冒著冷汗的智慧之神塞吉,一位是沒了半邊手臂的預(yù)言之神普得。高高在上的神明們第一次如此狼狽不堪,而罪魁禍?zhǔn)鬃匀槐闶巧⒙涣b的烏諾。烏諾右手握在兇劍劍柄上,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便駭?shù)脙晌恢魃穹瓷湫缘赝撕髢刹?。烏諾頓時似笑非笑地瞥了他們一眼,視線再度回到了寬劍里內(nèi)凹的血槽上。只見那暗沉的血液反重力地流淌在血槽之中,漸漸被寬劍吮吸殆盡。這柄寬劍仿佛是活著的一般,襯得此刻的烏諾異常魔魅危險。“喂,塞吉,該把我的匕首還我了吧。”烏諾無所謂地將兇器扔開,他雙手后撐剛好搭在了余澤修長的手指上,微涼的觸感讓男人放松地瞇起了眼。然而聽到他話語的兩位神明可沒什么好心情了。烏諾對著他們表露的是顯而易見的惡意,而他勾起的薄唇似乎在無聲昭示著男人與他們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的力量。面對兩位并非以戰(zhàn)力著稱的主神,烏諾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貓戲老鼠的姿態(tài)。被直接點(diǎn)名的塞吉面容微微抽動了一下,俊逸沉穩(wěn)的表象差點(diǎn)崩不住。他不由想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一幕幕。他們踏入這間神殿后,普得將烏諾放在余澤懷中的匕首給拿了起來直直刺入了余澤的心臟。而就在那時烏諾竟然瞬間回到了余澤的身側(cè),二話沒說先砍掉了普得握住匕首的右臂。那把要命的匕首如今正悄然躺在殿內(nèi)柔軟的地毯上。塞吉感受著烏諾投來的侵略性視線,終究是嘆了口氣表示認(rèn)命。他從懷中取出一條全新的白色手帕,彎下腰用手帕包裹著滴血的匕首,雙手平托恭敬地捧給了烏諾。烏諾挑著眉梢看向眼前低調(diào)暗沉的匕首,神色竟頗為遺憾:“嘖……果然智慧之神就是聰明?!?/br>烏諾低聲嘲弄了一句,如果剛才塞吉也和普得一樣碰到了匕首,他就能順著心意將兩位神明都宰了。“我倒是奇怪了。你既然這么聰明,就沒想過闖入我神殿、威脅我生命的后果嗎?”烏諾淡淡的話語著實(shí)是字字誅心,塞吉捧著匕首的雙手陡然收緊了一瞬,他低垂的面容上不由露出苦笑。這個男人是在明明白白的找茬,他塞吉只是來對付余澤的,烏諾卻直接給自己扣上“擅闖神殿、試圖暗殺諸神之首”的帽子,這樣男人就算直接對自己下死手也無神可置喙。“我們只是聽聞被諸神通緝的余澤狡猾地藏到了您的神殿中,所以來將這罪人帶走,免得打擾到您罷了。除此之外,屬于您的東西我們絕未動過一分一毫。”塞吉言語間將烏諾包庇余澤的舉動撇的干干凈凈,試圖打消男人對他們的殺意,然而今日他漂亮的話語注定是對牛彈琴。因?yàn)闉踔Z聞言竟放肆地笑了起來,他右手插入漆黑的碎發(fā)間,高大的軀體倒在了床上。男人就這么側(cè)過身凝視著余澤心臟處的傷口,許久之后烏諾執(zhí)起余澤細(xì)膩完美的左手,輕輕在對方的無名指上吻了吻,他那沙啞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我是多么慶幸,我沒有來晚?!?/br>“我是多么慶幸,你的弱點(diǎn)不在心臟?!?/br>烏諾呢喃般地說完了這兩句話,這個仿佛鋼鐵鑄就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后怕之色。誰都能聽出,他所言之語發(fā)自肺腑深入靈魂,甚至還含著絕無僅有的顫音。他在害怕失去余澤啊。只聽烏諾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啞聲繼續(xù)說道:“我有沒有說過……”“這小子就是我唯一的珍寶?”“你們想弄死他,這不是在說笑嗎。”說到最后烏諾的聲音趨于冷凝,那猛然抬起的猩紅色的瞳孔中滿是勃發(fā)的殺意,他迅速起身對著驚駭欲絕的預(yù)言之神下了死手。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只有烏諾自己知道,當(dāng)他回來后看到余澤心臟被普得刺穿的那個瞬間自己有多痛。他最初的反應(yīng)根本不是什么怒火四溢,也不是什么殺意蔓延,那一刻烏諾只覺得自己快要失去了意識,他全然忘記了如何去呼吸。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像是在無盡深淵中不斷墜落,呼嘯的風(fēng)聲也觸動不了他麻木的情感。他的世界隨著余澤一起褪色,此生第一次,烏諾甚至開始憎惡起了永恒的光陰。如果不是他恍然間意識到余澤已是神明,如果不是他意識到余澤的弱點(diǎn)并不在心臟,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他想那一瞬間對命運(yùn)的怨恨和對自己無能的悔恨,已經(jīng)足以逼瘋了他。烏諾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的普得,神色無喜無悲?,F(xiàn)在的烏諾完全解開了壓抑自己暴虐的那道枷鎖,如今無論是誰看到他,每個細(xì)胞只會叫囂著必須要逃離。就是這家伙啊。拿著他的匕首卻刺進(jìn)了余澤的心臟。就是這家伙啊。接連確認(rèn)了余澤穿越的方位,讓潘步步緊逼。烏諾腦子里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他緩緩勾起唇,拿起匕首就對著普得劃了過去。僵在一旁的塞吉早在看到烏諾親吻余澤手指的那一幕就暗道不好,他發(fā)現(xiàn)自己簡直是蠢透了。他早該想到的,烏諾將貼身的武器送給余澤,擺明了是心慕對方、性命都愿交于人手??!他怎么會因?yàn)闉踔Z以往的性格就忽略這家伙愛上余澤的可能呢?這個男人之前看到普得的舉止后怕是已經(jīng)處在瘋狂邊緣了吧?如今的烏諾根本就是一只勉強(qiáng)披著人皮的野獸!“啊啊啊??!塞吉?。?!”普得接連發(fā)出的哀嚎之聲不斷刺激著塞吉的神經(jīng),烏諾竟當(dāng)著他的面公然重演著當(dāng)年弄死謊言之神的場面,光是看著塞吉都覺得自己快失去了聲音。這個男人實(shí)在太恐怖了!他猩紅色的瞳孔仿佛是鮮血凝固而成,溢著暴虐色彩的雙眼只消一瞥便足以讓任何存在顫抖。塞吉覺得自己甚至連上前阻止的勇氣都沒有。他是智慧之神,最善權(quán)衡利弊,本就不以力量見長,烏諾這種粗暴而全憑本能的家伙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