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他踢了一蹄子。”這只豬的蹄子不是一般的硬。

“我看看?！备唛L把大黃拉了過來，讓他趴自己腿上，檢查了一下它受傷的那條后腿，好像沒骨折，不曉得裂開沒有。

高長把大黃一把扛到肩膀上，走到鄭國喜那邊去查看情況。

“他怎么樣了？”

“還有氣?！卑⑸剖鍛?yīng)了一句，手上快速地干這活兒，用帶來的草繩和長棍做了一個簡易的擔(dān)架。那個住在鄭國喜家的年輕人，也已經(jīng)從剛剛那塊石頭上下來了，正在一旁給阿善叔幫忙。

這時候鄭國宏和鄭國邦也過來了，兩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鄭國宏胳膊好像出問題了，走路的時候左邊胳膊不動，鄭國邦跛著腿，但是還能走，不像是又大問題。

“我胳膊傷了抬不了人，剛剛在路邊溝里看到半邊蓮了，先去采一些回去?！编崌钜娻崌策€活著，就一個人打前面先去采藥了，他們村的人都用半邊蓮解蛇毒。

“你跟你國宏叔一起去吧?！卑⑸剖遛D(zhuǎn)頭對他身邊的年輕人說，這人的外套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大冬天的就穿了件襯衫，胳膊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刮破了，長長的一個血口子，把白襯衫染得通紅。

前面兩個人走了，剩下的就只有高長和他們村長還有阿善叔父子，阿善叔弄好了擔(dān)架把兒子挪了上去，剛要抬頭叫高長幫忙，就見他肩膀上扛著大黃，經(jīng)過剛剛那一番搏斗，這一人一狗也十分狼狽。

“我來?！贝彘L鄭國邦說著就要去抬擔(dān)架。

“你的腿咋樣了？”看起來傷得好像也不輕。

“能行，能行?！贝彘L這會兒也是滿頭滿臉的泥，現(xiàn)在山上植被厚，基本上很難見到□的泥土，但是這頭野豬著實(shí)厲害，這一整片山坡都被它刨出一個一個的土坑。

高長見他這樣，就伸手拍了拍大黃的后背，然后把它放到了地上，狗跟人不一樣，它有四條腿，少了一條也還能走路。“還是我來吧。”山路陡，鄭國邦這一瘸一拐的，萬一栽了跟頭就麻煩了。

“年輕人有力氣就把那頭豬扛回去吧，咱院子里那群崽子們都饞壞了。”鄭國邦擺擺手，率先抬起了擔(dān)架的一頭，阿善叔只好也把另一頭抬了起來。高長轉(zhuǎn)頭看了看地上那頭野豬，認(rèn)命地把它扛到了肩上，村里確實(shí)是很久沒開過葷了，白白丟了這幾百斤豬rou，確實(shí)是有些舍不得。

第16章

高長記得高奶奶跟他說過，從前的男人挑幾百斤的擔(dān)子走山路都是常有的事，可他這會兒卻差一點(diǎn)被一只野豬壓趴下，不禁開始懷疑這些年人類是不是又退化了。這還是他修行以后的體力，若是要擱在從前，比如說他上輩子在城里生活的時候，估計連兩百斤都夠嗆。

“大黃！走了！”高長扛著野豬岔開雙腿往前邁了幾步，卻沒看到大黃趕上來，就停下來喊了它一聲。

“那邊有一窩豬仔?！眰艘粭l腿的大黃一顛一顛地跑到高長腳下，然后小聲對他說。

“你怎么不早說？”搞成砰一聲將肩上的野豬卸到了地上。

“剛剛我沒注意到?！贝簏S也挺冤的，它一到這片山坡就被這頭大野豬盯上了，大概是覺得大黃對它的崽子來說最危險。

“在哪兒？”

“那邊有條小土溝，好像是母豬刨出來的?！贝簏S抬起一條腿指了指后邊黑乎乎的小土坡，原本就三條腿，這會兒再抽調(diào)一條腿出來，終于站不住了，下巴啪一下砸在地面上。

“阿善叔，你們先走，我一會兒跟上。”雖然不管高長說不說，對方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但是他覺得還是應(yīng)該打聲招呼，反正只要不倒霉到再碰上野豬，夜晚的大山也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危險。

豬仔雖小，那也是rou，而且對于居住在這附近的人來說，放任這群豬仔長大絕對是一件危險的事，他們村好幾個院子都是從這一帶引的泉水下去，上山檢查水管和泉眼都是常有的事，要是這片山頭被野豬占領(lǐng)了，那他們離斷水也不遠(yuǎn)了。

高長跟著大黃走到一道不深不淺的土溝前，果然見到一群又黑又圓的野豬崽子，數(shù)一數(shù)，竟然有十二頭之多。高長扛一頭大野豬都夠嗆，實(shí)在沒力氣弄這些小的回去了，只好在旁邊砍了點(diǎn)藤蔓，把這群豬仔一只只拴起來，藤蔓的一頭就讓大黃叼在嘴里。

那群小豬崽開始的時候還挺兇，撲過來想咬人，結(jié)果被大黃一只只拍了回去，下坡的時候大黃扯著它們往前走，有些小豬被它一扯就從山坡上往下滾，然后被藤蔓掛住，四條腿在空中亂劃，有些干脆調(diào)頭往山上跑，和大黃玩起了拔河。大黃面無表情地把這群豬崽拖下山，在它眼里，這其實(shí)就是一群豬rou。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高長拍響了后門，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了，院子里氣氛還挺壓抑的，大概是因為鄭國喜他們的事。高長扛著野豬放在院子里，大黃拉著小豬崽們跟在后頭，在過門檻的時候遇上了點(diǎn)麻煩，這群豬崽腿短，二十多公分高的門檻對它們來說難度太大，哼哼唧唧地亂叫一氣，就是進(jìn)不來，大黃只好站在門檻上，一只一只把它們叼進(jìn)來。

高長卸下野豬之后往回看，正好看到大黃拉著那群豬崽往自己家里走，一路上那群小野豬哼哼唧唧的動靜不小，院子里許多人都看著呢，大黃絲毫不受影響，一瘸一拐往自家走，到了門口進(jìn)不去，轉(zhuǎn)頭看了高長一眼，讓他趕緊過去開門。高長臉皮也厚，當(dāng)著大伙兒的面，就掏出鑰匙過去把門開開了，然后接過大黃嘴里的藤條，提起那一大串小野豬直接丟屋里去。

“鄭國喜他怎么樣了？”高長問旁邊的鄭春化。

“剛剛灌了藥，蛇毒不太好解，大腿上被啃掉兩塊rou，出血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编嵈夯瘬u搖頭有些遺憾地說，兩只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頭野豬猛瞧。

“我去看看，你招呼幾個人把這頭野豬收拾了吧?！?/br>
阿善叔他們家樓下沒關(guān)門，高長自己就上了二樓，后頭那間屋子是鄭國喜的房間，這會兒他人正躺在床上，臉上一片慘白，看起來情況是很不好。阿善叔和阿善嬸正站在旁邊看，臉色也都十分不好。

村里的老九叔正在給鄭國喜清洗傷口，這位老九叔從前是給人接骨的，他們家有祖?zhèn)鞯牟菟幏阶樱瑢θ梭w的經(jīng)脈xue位也都熟，常常在村里給人扎針捉松什么的，甚至連哪家的牲畜病了，他都能幫著看看。

旁邊給他幫忙的是他們村里的一個接生婆，不住在他們這個院子，大概是有人過去把她請過來幫忙的。這年頭很少有人在村子里生產(chǎn)了，接生婆也已經(jīng)失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