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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仔吃掉算了?!备唛L用商量的口吻跟大黃說道,他看出來大黃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如果自己就這么做主把他的獵物給喵仔吃的話,搞不好會跳腳。“多抓幾條就多了。”果然,大黃不買他的帳。可是今天這只小貓不知道怎么了,鬧得厲害,嗷嗷叫著怎么都不肯停下來,后來連身上的毛都豎起來了,看來是氣急了。高長想了想,還是把他脖子上的電線解開了,反正現(xiàn)在自己的腦殼就像雷達一樣,小貓要是不回來的話,自己應該也能把它找回來,實在不行,大黃大概也會幫忙的,大概吧,高長看了大黃一眼,心里不是很確定。在竹林里抓了一大包象鼻蟲,又挖了一麻袋竹筍,竹筍是弄回去喂豬的,雖然現(xiàn)在食物匱乏,但是村里還是很少有人拿竹筍當飯吃,以他們當?shù)厝说恼f法,竹筍和空心菜都不是可以多吃的東西,特別是對于身體虛弱和需要干重活的男人來說。眼看要回去了,喵仔卻還不見身影,高長扯開喉嚨喊了幾句,沒半點效果,大黃這一路上抓了好幾條竹葉青,有大的有小的,全部都被它拍爛了腦袋,高長用一跟藤條把它們都綁起來提在手里,沉甸甸的,估計得有五六斤。高長集中精神感受著竹林里的波紋,努力尋找喵仔的下落,這項工作他還很不熟悉,傻站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找到了小貓的方向,好像是在竹林外,他們院子后頭。就近把一麻袋竹筍全部倒進豬壕里,然后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提著一串死蛇,高長來到他們院子后面的時候,見到喵仔正得意洋洋地蹲坐在地上舔爪子,平時常常干癟的肚子這會兒吃得滾圓。讓院子里的人把梯子放下來,高長沒再給喵仔栓電線,帶著一貓一狗就進了院子,跟他一起出去的男人都已經回來了,這會兒大多都在洗澡。在篝火的照耀下,高長手里的那一串竹葉青顯得尤為嚇人,有幾個女人都忍不住叫出聲來了。“高長,這么多蛇都是這只小貓抓到的?”眼尖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只每天被高長拴著電線的小野貓現(xiàn)在沒有被綁著,大概是因為立了功。“不是,這些是大黃抓的?!备唛L說著拍了拍大黃的頭頂。“狗還能抓蛇?我就聽說過貓能抓蛇吃?!?/br>“它是抓了,但是都吃完了?!备唛L坐在火堆邊上,用腳尖指了指小貓崽滾圓滾圓的肚子。“竹林里竟然有這么多蛇!”終于有人說到了重點。“你們這些人以后都別去抓竹象蟲了,多危險!”“沒事,這一貓一狗大概是把竹林都翻遍了,平時我們在竹林邊上,一條蛇都沒碰到過?!?/br>說這話的自然是男人,這個院子里的男人大多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大人們吃不上好東西就算了,小孩要是營養(yǎng)跟不上,往后就得影響長個。而且哪個當爸爸的,不想讓自個兒娃娃吃上點好東西?高長隔壁家的鄭國喜都二十好幾的到小伙子了,阿善叔還把他當孩子呢,又是種野果又是抓象鼻蟲的,村里的孩子有的他都有。“別犯糊涂,這蛇現(xiàn)在毒得很,你們要是敢出點什么事,老婆孩子咋辦?”說話的是老九叔,這老人從前就因為能給人看點病,頗受村里人的尊重,現(xiàn)在連醫(yī)院都沒有了,更是全要仰賴他,所以在這個院子里乃至整個村子里,地位都很高。“那啥,呵呵,那往后就不去抓了。”男人們被老九叔教訓得心服口服,嘻嘻哈哈地洗澡穿衣服,從前只要一提到死,大多數(shù)人都能怕得腿軟,眼下整天跟死亡面對面,覺著好像也沒從前那么可怕了一般。院子里有些人就因為擔心以后的日子會更難過,所以想趁著這段時間還算太平的時候,多存點吃的,摘點野菜抓些螞蚱什么的。院子里掌勺的陳玉珍,就讓她男人鄭國鋒趁現(xiàn)在多出去弄點吃的存著,她男人起先也不樂意,陳玉珍就自己出去,那幾天村里的大鍋飯都讓鄭國邦的老婆林建紅掌勺,林建紅的手藝比起陳玉珍來差遠了,本來就沒什么好料,再沒個好手藝的話,做出來的飯菜真是不能吃,沒幾天院子里埋怨的聲音就大了起來。大伙兒勸不動陳玉珍,就人人都罵鄭國鋒,說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個兒老婆到院子外頭去冒險?據(jù)說這鄭國鋒年輕的時候長得頂好,用村里的媳婦們的話來形容就是,西游記里的唐僧都沒他長得好。鄭國鋒他爹看上能干的陳玉珍,也不管這閨女比自己兒子整整大了四歲,長得還十分粗壯,就做主給他倆定下了這門親事,年輕的時候鄭國鋒也沒少鬧騰,覺著自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但是這鬧著鬧著,不曉得什么時候開始就不一樣了,鄭國鋒正經跟陳玉珍過起日子來了,雖然嘴里還是沒少抱怨。這回的事他就覺得自己挺冤,這婆娘自個兒要發(fā)瘋干嘛非得扯著他啊?外頭那些蟲子現(xiàn)在是多,等春天過去不就都好了嗎,非得急著要在這個時候出去找吃的。一個女人家的跟著一群男人大晚上往地里走,他這個做丈夫的都還沒說什么呢,大伙兒倒是眾口一詞都說起他的不是來了,不就是因為那婆娘能炒倆菜嗎?但是抱怨歸抱怨,鄭國鋒后來還是從陳玉珍手里把行頭接過來了,每天晚上都出院子,抽到短簽了帶回來的東西就算是公家的,抽到長簽了帶回來的東西就算是自個兒的。外頭那些蟲子也不都是唬人的,他連著出去幾天以后,臉上脖子上,就起了一個一個的紅疙瘩,每天一回院子洗完澡,陳玉珍就得先把事先熬好的草藥汁端過去給他抹上。陳玉珍一邊抹,鄭國鋒一邊叫喚:“唉,唉,輕點輕點,都破皮了!”院子里的男人聽了就忍不住想罵兩句:“都五六十了還瞎矯情什么?老不修!”“誰五六十啊?才四十九呢?!编崌h抽出空來回人家一句,然后繼續(xù)歪著脖子讓他老婆給抹藥:“后邊也抹抹……”高長一邊看著這對老夫妻的互動,一邊坐在火盆邊上烤蛇吃,蛇rou上撒點鹽撒點胡椒粉,烤得香味四溢。他們這個院子里住著的大多都是大家庭,每天有吵吵鬧鬧的也有說說笑笑的,像阿善叔和阿善叔,還有陳玉珍跟鄭國鋒,他們兩家人的日子就都過得挺有滋味的。陳玉珍跟鄭國鋒只有一個女兒,也已經二十好幾了,長得又白又胖,都快被他老爸寵到天上去了,要啥給啥。前年她跟男朋友分手了,就一直住在家里,她娘接到活的時候,就去幫幫忙,死活不肯再出去找工作,也不相親,村里的人沒少說閑話,他們一家照樣過自己的日子。有時候高長也忍不住會羨慕,特別是小的時候,家里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