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益絕望，不出一言申辯。

桓氏見元證觀仍無廢黜太子之意，便借青州兵亂之機，炮制元修如與護國公勾結(jié)的罪證，并稱青州天旱乃東方式指使丹符之士大施邪術(shù)所致，元證觀終于不得不將太子下獄。怕黑又怕冷的元修如就在又黑又冷的天牢中戴著冷冰冰的鐐銬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他等到的是元修浮。

新太子帶著貶黜賜死的圣旨而來，他告訴元修如自己有多恨那個懦弱平庸但一生下來就是太子的皇兄，還告訴他自己有多愛阿哥。元修浮把鴆酒一滴不剩地倒在地上，“阿哥，你現(xiàn)在只能指望我了。等一切都過去，我登上大寶那天，會帶你出去?！?/br>
他轉(zhuǎn)身而去，東方素走后就一直少言寡語的元修如開口叫住他，“阿浮，你若能保東方玄和東方谷平安，我在泉下也會感激你。”

“事到如今，你還是念念不忘，東方素給你施了什么咒！”元修浮不再理會，徑直離去。

東方素是非如此不可，元修如又何嘗不是？

“父皇命我去徐州平叛，短則三月，長則半年，”東方素用他寬厚溫暖的掌按住懷中人冰涼的指尖，“修如，答應(yīng)我，這段日子不要離開東宮，也不要見外人。求你……等我回來……再多等一陣子，等到我繼位登基，我們就什么都不怕了?！?/br>
“好，我等?！?/br>
四個月后，等著東方素平叛凱旋的卻是空空如也的東宮。

第5章05東方玄

東方素遠(yuǎn)調(diào)后的第二年，東方玄年滿十六歲，接替兄長任職羽林衛(wèi)，被安排守衛(wèi)東宮。

第一次來拜見太子時，元修如正準(zhǔn)備外出，隨意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一句，“東方玄？你倒是愈發(fā)像你阿哥了?！?/br>
東方玄不喜歡別人說他像兄長。他卻從不像其他子弟那般，以自己的兄長為榜樣。

“阿哥，你覺得天下該是什么樣子？”

“嗯？天下就是這個樣子啊?！?/br>
“我聽說京兆尹府在京郊縱容悍僧強占民田?！?/br>
“這樣的事非我們可以議論的。”

“憑什么崔、桓、蕭、盧、范五姓子弟可以進太學(xué)，而我們就算讀了詩書也只能任武職？”

“我們家起于行伍，世代為將，馬革裹尸，忠勇二字也是家門榮光?！?/br>
“阿哥所愿就是為太子殿下馬革裹尸？”

“今日效忠陛下，來日效忠太子，都是我們本分?！?/br>
話音剛落，耳邊安如寺暮鐘又起，那天當(dāng)是東方素入宮值夜。東方玄眼見自己那位優(yōu)秀的兄長整日奔波于君命、父命之間，到頭來也不過是忠臣孝子罷了……

東方玄不想做忠臣孝子，不要為他人所用，而是為自己。他的離經(jīng)叛道一直使東方素憂心忡忡，就在不久前他還收到長兄來信，千叮萬囑叫他在宮里務(wù)必謹(jǐn)慎。

東方玄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在東宮是被有心之人特地安排，盡管元修如并未表現(xiàn)出格外的青眼，但當(dāng)他穿著長兄留下的銀甲白袍站在太子之側(cè)時，還是惹得不少竊竊議論。自從元證觀當(dāng)眾斥責(zé)，太子與東方素的關(guān)系在宮中已經(jīng)不是秘密，而東方玄有著與長兄俏似的面容、孔武的體魄和少年的激情，窺伺者便料定元修如會對他情難自禁。

令很多人失望的是，東方玄沒能在東宮站住腳。一日元修如在東宮與高僧談法，一僧建議開鑿神京之北的賀周山，修筑大佛。高僧去后，元修如見東方玄面色難看，便問他緣故。

“殿下真的要建議開山修佛？”

“明年就是父皇六十之壽，這也是一樁大功德?！?/br>
“如此不知要耗費多少民力……”

元修如聞言不動聲色，東方玄感覺氣氛緊張了起來，這時太子微微一笑，問身邊的內(nèi)侍道，“身為羽林衛(wèi)妄議朝事佛法，當(dāng)怎么處置？”

“杖責(zé)二十，發(fā)去巡夜?！眱?nèi)侍忙俯身道，“不過念在東方公子初犯，殿下您是不是……”

“就這么辦吧?！?/br>
東方玄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趕了出來。一頓杖責(zé)并沒什么，巡夜卻是羽林衛(wèi)最苦的差事，整晚不得休息，而傷勢未愈被拉起一瘸一拐的巡夜，就如同在禁宮里游街示眾，著實令他難堪。

“東方公子怎么如此狼狽？”年紀(jì)相仿的元修浮遇見便打趣他，“我記得你阿哥在宮里許多年都沒犯這么大錯兒?！?/br>
“見過信王殿下?！睎|方玄忍住氣，咬牙向他行禮，“我當(dāng)然沒有兄長謹(jǐn)慎守禮，自然受罰?！?/br>
“其實我也聽說了，我皇兄不通情理，不是你的錯，”元修浮見狀出言寬慰他，“聽說你阿哥還拜托他照拂你，卻沒想到這么翻臉無情……不過你也見了，皇兄就是那樣的為人，沒有什么人什么事讓他真正放在心上。那日父皇責(zé)罵，他可沒有一句維護你們東方家，我心里都不是滋味兒?！?/br>
東方玄默然，他腦海中忽然映出東方素每每跟他提起元修如時的音容笑貌，兄長口中的太子殿下……溫和，仁慈，通情達理……阿哥你可真會騙自己。

“別喪氣，東宮容不得你，去本王那兒就是了，你們兄弟正好一處?！睎|方谷正做元修浮的伴讀，東方玄想來巡夜苦差到底不得長久，便答應(yīng)下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平靜如水，雖然接連傳來東宮□□、厭勝的丑聞，東方玄起初并不以為意。以元修如的自持與虔誠，定不至于此，更何況他想來那些控告太子的侍衛(wèi)皆是些獐頭鼠目之輩……他們?yōu)槭裁匆_告？難道……

他去見元修浮，“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跟那些人……也絕不可能相信什么厭勝之術(shù)。”

“阿玄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兄都沒辯駁什么，你有什么好急？”元修浮大笑，“不用擔(dān)心，父皇雖然生氣，但只是幽禁，又沒說廢了他，過一陣就沒事了?！?/br>
廢儲？東方玄仿佛明白過來，“若廢黜太子，那殿下您……”

“住口！你懷疑我？”元修浮聞言大怒，“不錯，我是不服他待在那個位子上，可也不至于用這么下作的手段吧?！?/br>
事情并沒有像元修浮預(yù)言的那樣，青州亂起，太子下獄賜死，皇后自盡，最后東方玄聞知自己的父兄舉起反旗。

謀逆大罪！親黨盡當(dāng)誅連！

東方谷已然嚇得六神無主，東方玄還頗鎮(zhèn)定，但想來想去也沒有全身之策。這時元修浮告訴他們，只有到御前求死，方能得一線生機。

東方玄依言攜幼弟長跪于宣武殿前，以頭觸地，直至額頭上血rou模糊。他發(fā)誓效忠天子，身為叛賊親黨百死莫贖，請?zhí)熳右宰约旱念^顱震懾叛逆，如此則死而無悔。

元證觀雖有殺心，見此則生惻隱，加之元修浮在側(cè)，言當(dāng)留此兄弟家眷以牽制東方式，皇帝便準(zhǔn)許他們回府拘管。

回府才知，本就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