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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進(jìn)了屋,客廳里暖和多了,空氣里有一股食物的香氣,露姨知道他今天要回來,特意準(zhǔn)備了一桌子菜。陸商卻沒什么胃口,甚至聞到這股味道有點反胃,高燒不退了這些天,他的食欲基本已經(jīng)被減縮到了最低,就差沒去打營養(yǎng)針了。黎邃把一個打開的盒子遞給他,“我買了一根釣竿,應(yīng)該適合你,有時間一起去試試吧?”陸商仍是盯著他的臉,半晌目光才落到盒子上,東西是好東西,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份禮物是花了心思的,“放著吧?!?/br>黎邃沒收手,目光里甚至帶了點懇求,陸商避開他的眼睛,到底還是接了,放在一邊。晚飯吃得很沉悶,陸商只喝了一小碗清粥,連筷子都沒碰。“沒胃口嗎?你好像瘦了?!崩桢鋯枴?/br>陸商精神不好,也懶得解釋,直接道:“路上吃過了?!?/br>吃到末尾,陸商看了黎邃一眼,反復(fù)猶豫,還是開了口:“我給你辦了留學(xué)簽證,全加州最好的學(xué)校,袁叔會給你一筆錢,應(yīng)該足夠支撐到你完全獨立?!?/br>黎邃動作一滯,像是突然聽不懂中文了似的,把這句話消化了很久,聲音在發(fā)顫,“你……是在趕我走嗎?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不是這件事?!标懮滔肓讼?,像是要說什么,又覺得無法開口,干脆作罷不再說。“是因為我知道了心臟配型的緣故?”黎邃終于道。“我從來就沒打算過要瞞你,”黎邃的目光略顯沉重,陸商皺了皺眉,不與他對視,“李巖能去找你,也能去找別人,你留下來,隨時會成為他們要挾我的把柄。”李家毀了,李巖恨他入骨,巴不得他心臟病突發(fā)死掉才好,自然不會給他留心臟移植的機(jī)會,他父親還在牢里,尚且有顧忌不敢對陸商如何,但等他發(fā)覺離間倆人沒起作用,下一步肯定會對黎邃下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直接安排手術(shù),你不是很需要心臟嗎?”黎邃眼中情緒漸濃,直視道,“只要一管腦死亡的針劑就可以,陸商,你應(yīng)該明白,我是愿意的?!?/br>陸商不知為何對他這話感到極為反感,“并不是只有心臟移植這一種療法,我不再需要你了,你還是離開吧?!?/br>“如果你說得是真的,你不需要我了,那我的存在還會威脅得到你嗎?那你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送我出國?”黎邃反駁。陸商竟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他從商數(shù)十年,曾無數(shù)次被逼入絕境,他不怕有人要挾,也不怕身體出狀況,卻唯獨怕身邊這個人受到傷害。為什么呢?他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讓他自己都不敢說出口。“黎邃,你聽話,你……別讓我擔(dān)心?!币宦繁疾ɑ貋?,陸商的體力已近極限,此時坐在桌前,只感到眼前一陣莫名發(fā)暈,呼吸也不太順暢,為了避免被看出端倪,只好手肘靠在桌子上,勉力撐著。“陸商,”黎邃抬起頭,眼眶紅了,“你愛我嗎?”☆、第三十二章那雙一貫深邃的眼里,此刻卻溺滿了悲傷,陸商頭一次如此強(qiáng)烈的意識到,坐在他對面的,是個男人,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可以隨便糊弄的男孩了。“一點點都沒有嗎?”黎邃極力忍住眼淚,眼中甚至帶上了乞求,哽咽道,“你對我好,從頭到尾都只是因為心臟配型的原因嗎?”陸商沉默以對,黎邃接連的質(zhì)問像無數(shù)玻璃渣,直扎在他心口,讓人喘不過氣來,他無法回答,他也說不出口。“我知道了?!崩桢渥猿八频狞c點頭。陸商似乎很累了,就這么看著他,張了張嘴,卻最終什么也沒說。“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找,有什么辦法能讓你健康起來,我想過很多辦法,問過很多人,查過很多醫(yī)書,可我唯獨沒想到,能讓你好起來的東西,竟然在我自己身上。”黎邃露出一抹苦笑,“陸商,我其實很高興,至少……至少你不是完全沒有辦法?!?/br>從見到陸商進(jìn)門的那一刻,黎邃就放棄了,他認(rèn)命了,他心里有一個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事實:哪怕知道陸商要挖他的心,他也會義無反顧地把心掏出來給他。“夠了。”陸商忽然打斷他,聲音壓抑,“我是不可能做心臟移植的,你不必說了?!?/br>“為什么?”黎邃深深地看著他,眼神帶著尖銳的探尋。這目光讓人無所遁形,陸商不愿與他對視,撇開眼,他渾身都在發(fā)燙,耳鳴得厲害,胸口也陣陣鈍痛,實在是沒力氣多說話。“為什么?”黎邃又重復(fù)了一遍,眼神不依不饒,仿佛非要將他看穿似的。陸商疼得后背全是冷汗,承受不住,勉力站起來,轉(zhuǎn)身上樓。錯身時,黎邃拽住他的胳膊,不甘道:“你又要逃走嗎?”四目相對,陸商低聲道:“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你連20歲都不到,知道什么?”黎邃看著他,眼神漸漸變了,“你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懂?”逐步貼近陸商,垂眼道:“我在訓(xùn)練營出事的時候,你為什么要費盡心力來找我,甚至不惜動用軍方的力量?我在東彥實習(xí)的時候,你為什么表面上不聞不問,暗地里卻為我掃清障礙?我喝醉酒親吻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拒絕,又為什么,會對我起反應(yīng)?”黎邃目光沉沉,緩慢地將他收進(jìn)懷里,貼著耳邊道:“陸商,你知道我看見你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時候心里有多難受嗎?你知道我每天看你這么辛苦,我有多想把那些讓你勞心費神的人全部趕走嗎,你知道我每天睡在你身邊,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想冒犯你的沖動嗎,我不禁愛你,我甚至還想……”他沒有再說下去,可這未完的話依然讓陸商心驚,他從來不知道,這孩子對他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你別趕我走好嗎,”黎邃吻了吻他的后頸,聲音里滿是委屈,“我愛你,別剝奪我待在你身邊的權(quán)利?!?/br>陸商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黎邃抱得很用力,仿佛怕他逃走似的,拽得他手腕陣陣發(fā)疼,不由掙了掙,“你先把手松開……”“我不松。”黎邃強(qiáng)硬地將他躲開的臉摸回來,順著下巴往下親,手探進(jìn)陸商大衣里,一顆顆去解他的襯衣扣子,“我知道你為了單獨跟我談話,把袁叔露姨他們都支開了?!?/br>陸商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大概是燒遲鈍了,腦子暈乎乎的,一時竟沒搞清楚黎邃在說什么。“你想做什么?”陸商皺眉道,“你……唔。”黎邃咬住他的嘴唇,把他要說的話全堵了回去,這絕不是一個溫柔的吻,松開時兩個人唇瓣上都帶了點血,黎邃在他耳邊故意吞吐熱氣,“陸商,我忍不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