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員工都大呼萬歲，鈴聲一響，互相道聲圣誕快樂全都走得無蹤無影。華澤元看著桌上堆成山的禮物，不復(fù)往日嚴(yán)肅微微笑了起來，一想到他不是沒人等，便怎麼也孤單不起來。關(guān)好所有的窗戶，熄了燈，夾著公文包落下公司的大門，平時這些事都有前臺來做，不過圣誕節(jié)這些年輕人都急著去狂歡，他這個老古董給人方便也是應(yīng)該的。

這一次肖騰主動進(jìn)來找他，他也不感意外，反正也沒人，就任他在臉上偷了個吻。不知怎麼的，也許今天心情比較好的緣故，又或者是被外面歡快的氣氛感染了，肖騰牽他的手也沒掙，就任他這麼軟軟地握著。

由於人太多，很多路段被擠得水泄不通，附近的公園更是人山人海，周圍的公路也連帶癱瘓。到處都是商販，手里拿著各種造型的塑料棒，以及頭飾，和怪模怪樣的面具和眼鏡。那些歡呼雀躍的人手中都高舉著千奇百怪的玩具，互相敲打嬉戲，管他認(rèn)識不認(rèn)識。一輛車停在中間，上面站滿了人，外面一層皮都被敲得變形，司機(jī)無奈地躲在駕駛室里，免得禍及池魚。

那個五光十色，同樣快被擠爆了的公園據(jù)說是一個香港人開的，本來圣誕節(jié)就夠人氣，再加上他請來不少明星前來助興，生意紅火得夠他笑掉牙齒。一路上肖騰都緊緊拽著他的手，不肯放開，護(hù)著他艱難地前行。雖然有點(diǎn)擠，但華澤元一點(diǎn)都不覺得難受，畢竟有男人替他開路，有男人的笑容一直在旁邊散發(fā)著nongnong溫情。

這的確是美好的一天。每個人都似乎心無城府，一味沈浸在單純的快樂之中。滿眼都是各式各樣的面孔，唯恐放得不夠夸張，不夠火熱的笑容，但皆是就此別過，唯有男人的笑顏久留心中。

他想他會記住這一刻，那恰似戀愛般的感覺。這是最後一次無需有任何負(fù)擔(dān)的放縱。在他三十二歲時，有這麼一個人，陪伴著他，和他一起逛這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夜市。這就足夠。

燈，五光十色，射得人快要騰空，仿佛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亢奮得要瘋了。那些無憂無慮的靈魂，真是美極了。

但遺憾的是，時間不會停留在這一刻。

“阿元，我?guī)闳€地方?！痹谝粋€人聲不太鼎沸的角落，男人挨過來悄悄對他說?！拔腋冶ＷC，你會喜歡?！彼坪跖滤磳Γ侨搜凵窈苁钦嬲\，怎麼都叫人信得過。不過華澤元心情真的很好，也就同意了，反正明天上班時間推遲了一個小時，為的就是今晚可以盡興。

今天的男人很好說話。當(dāng)握住對方的手，沒有意料之中的掙扎，肖騰微微地詫異了一下。

而且和平常很不一樣，簡直迷人太多了。淡淡的表情，柔和的眼神，挽著弧度的嘴角，以及側(cè)過臉時，從他周圍淌過的溫潤，肖騰仿佛看見，他身上罩著一層朦朧的光輝。

對他的親近很自然，從容自如，行云流水。肖騰有點(diǎn)受寵若驚，感覺對方的轉(zhuǎn)變，是真正讓他如嘗所愿。畢竟他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不帶任何掩飾，洗去一切雜質(zhì)的互相陪伴。

肖騰有點(diǎn)緊張，身邊的人終於在這一刻觸手可及。幸福絲絲縷縷，讓他傾心。他不禁猜測，從今以後的日子里，他們是不是如同現(xiàn)在一樣，可以向?qū)Ψ匠ㄩ_胸懷。不會再有芥蒂，不會再有懷疑，只視對方為一生的伴侶。

終於守到霧散云開，他不禁高興得笑起來。千萬不要是鏡花水月，更別是回光返照。他相信，這是順其自然的心態(tài)回饋給自己的驚喜。又暗自慶幸，自己錯了一次，沒有再錯一次。如果沒有精誠所至，又怎會有金石為開。

雪一片，一片，旋轉(zhuǎn)著，甚是飄然。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獵光閃閃。

天空披著懶懶的黯淡。周圍是一種銷魂不已的悄然。他握緊對方的手，時不時搓著他微冷的指縫。心中滿足，海闊天空。

漸漸與男人十指相扣，他轉(zhuǎn)頭看了那人一眼。他的睫毛低垂著，上面掛著小小的雪花，瞳孔輕閃，專注地看著腳下的路。

肖騰不禁停下腳步，將人掰過來，吻了吻他的嘴角。男人很安靜地站著，卻顯得咄咄逼人的肆無忌憚。促使他更加大膽，撬開那緊閉的嘴唇，與他的舌輕繞癡纏。

肖騰感覺自己像脫離了這個世界，站在廣袤的云端。他現(xiàn)在享受的一切太不真實(shí)了，面前柔順的男人仿佛會突然不在。於是抱緊了他，往自己懷里不舍地壓。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許多的滋味他都糾纏不過來。

“阿元，我要一輩子對你好。”用頭抵著華澤元的額頭，他有些迷蒙的喃喃?！八浴彼⑽⑿ζ饋?，又不好意思地?cái)苛藬浚骸澳悴灰x開?！?/br>
華澤元依然垂著眼睛，眼角有些滄桑地撅起，底下的目光千回百轉(zhuǎn)，終於落到他的臉上。肖騰抬起視線，試探性地與他觸了一下，很是惦惦不安，卻又無法形容的坦然。

華澤元飛快地轉(zhuǎn)開眼神，躲開他往前走，肖騰趕忙拉住他的手，追上去，與他齊頭并進(jìn)。

“這座山，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玩?！彼~著有力的步子，眼睛往很遠(yuǎn)的地方看?！懊康较奶?，這里雜草叢生，到處都是郁郁蔥蔥的綠意。有很多蜻蜓，大的小的，各種顏色，串來串去。還有蚱蜢，這麼大個?！彼檬直攘吮龋坝袝r候就算捉住了，也會從手心蹦出去，扇著翅膀飛很遠(yuǎn)，別想再捉它第二次。”說著拉住他的手搖了起來，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歡快，“沒想到這麼多年，這里還是沒有變。只是站在山頂上，再沒有密密麻麻的矮房子可以看見，更沒了繚繞的炊煙。我也再沒來過。”突然拽住男人的手臂，上去貼住撒嬌地：“阿元，等我一會，我要尿尿了。”

華澤元抿著嘴，翻了個白眼。他‘哈’了一聲，在他屁股上拍了拍，走出一步又忍不住回頭抱了他一把，才屁顛屁顛地閃人。

撒完尿回來，他們繼續(xù)爬山。

這山很普通，只是比一般的要高一點(diǎn)。但有無盡的天然。

越往上走，風(fēng)越大，吹得雪跌跌撞撞，兩人不由自主地挨得更緊，腳步你粘著我，我粘著你。

肖騰在他耳邊低低地說著話，都是小時候的趣事，旁邊的男人有時啞然，有時會輕笑一聲。肖騰很會講故事，表情豐富，語氣生動，惹得華澤元全神貫注地聽。一路上不但不覺得冷，反而出了一身大汗。他們便越走越慢，在曲折的山路上擁抱和親吻諸類小動作也多了起來。

“啊，終於到了?！钡巧仙巾?，肖騰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懸崖邊，小孩子一樣的雀躍，“阿元，你看?！?/br>
華澤元不禁莞爾，走過去，在他身後站定，越過他的肩膀往外探看。

山下的風(fēng)景一覽無余。比天更廣漠，比海更浩瀚。

高樓大廈，爭相聳立。燈火輝煌，一片燦然。長江滾滾，一去不返。大橋橫貫，游船嗚鳴。

完全看不出，這只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