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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住連番的硬撞重擊,已出現(xiàn)斑斑裂紋。情知無力回天,祈世子貫穿全部真氣,疾快挑開迎面而來的最後一球。手中鐵槍簌簌碎裂。左面又來兩枚鐵猬球,兵器上鐵剌密密麻麻,銳芒隱閃。祈世子叱一聲,拋開手中半截鐵槍,「移形換位」,一拳擊出,目標端端整整,正是那——鐵猬球!鐵球受力一側(cè),撞開了旁邊的鐵球。雙球飛旋而出,自中心處,現(xiàn)出一道裂紋,在半空中碎成了數(shù)片。此時,漫天血雨方才落下。在場近千人,鴉雀無聲,包括莫絮在內(nèi)。他們誰也不知道,祈世子竟會用自己的血rou雙手與鐵猬球硬碰硬,他們更想不到,鐵猬球竟會被他擊毀。莫絮眸中異芒激閃,只覺腳下追擊的步子千斤之重,再也難以邁開。所有人都可以發(fā)呆,柳殘夢不能。他韜光養(yǎng)晦,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攬住祈世子,足不點地的以「如影隨行」旋起,足尖蘊含所有真氣,踢倒周邊發(fā)呆的數(shù)名鐵甲兵,身若輕鴻,閃過天羅地網(wǎng)的空隙,飄然離去。眾人仰首,放下了手中的鐵槍。此時,已沒有人打算追趕。一場大戰(zhàn),以此為結(jié)。隱鶴谷陰風陣陣,戰(zhàn)云漸散。這一場對戰(zhàn),日後武林戰(zhàn)事史有提之,名之為「隱鶴谷之爭」。其中,祈情以一人之力對搏近千鐵甲兵,殺三十七人,傷三百五十六人,成功逃脫,這紀錄,從未有人破過。而祈情與柳殘夢一生的糾纏,也由此展開。第六回一片幽情冷處濃尋到隱密山洞得以藏身時,已是半夜。柳殘夢為避開莫絮的追擊,只得偏離原定路線,不馬上趕至邊關(guān),而向山林里闖去。奔波大半時日,擺脫追兵後,他自己也不知此下身在何處。祈世子昏迷前吐了不少瘀血,血跡帶黑,內(nèi)挾紫色血塊,內(nèi)腑傷得極重。柳殘夢在洞里將他安置好後,省起身邊沒帶傷藥,手伸進祈世子的袖袋摸索著,邊掏邊忖,祈世子此時若是清醒,怕又要自己付一堆莫名其妙的補償費吧!打量下祈灰白的臉色,柳殘夢連續(xù)掏了三次才將祈袖袋內(nèi)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掏出來。祈世子的袖袋里還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部有,連路上揀的小石子也跟珍藥塞在一起,不知有何用途。暫時不去研究這堆東西里到底還有什么古怪,柳殘夢直接從雜堆里挑出祈以前給自己用過的歸元丹和生肌散來。又見歸元丹旁邊有個小巧奇形的黑瓶,碰倒時發(fā)出流質(zhì)的聲響,取過來打開聞了下,忍不住嘆道:「九葉靈芝液,難為軒轅也舍得給你,看來你倒是個前科累累的慣犯?!?/br>這九葉靈芝是靈芝里最珍貴的一種,天地至寶,非有緣而不可得,將之煉化成液,能起死回生,無論多重的傷,都能吊住最後一口氣。軒轅想來也是素知祈世子這種動不動便使用決絕手段的性子,才將這珍品給了他。只是……柳殘夢皺皺眉,很想建議軒轅別再給祈了,免得他有恃無恐,更加不要命地亂來。不過以祈這天生寧折毋彎,遇強更強的性子,縱使沒有九葉靈芝液護命,那身傲骨也不會減少半分吧!一邊將歸元丹捺入祈灰白猶帶血跡的唇,一邊仰首喝下黑瓶里的九葉靈芝液,柳殘夢把祈扶在懷里,捏住他的下巴往後一抬,趁他雙唇分開之際,低頭將靈芝液哺入他唇里。祈雖然失去意識,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還在,感覺到有人要渡入液體,不由搖了下腦袋,用舌頭將這不明物體抵了回去,不肯咽下。柳殘夢也不急,慢慢等著祈的適應(yīng),適當?shù)卦谒缴鲜┘訅毫?,將液體一口一口渡過。并不是第一次唇齒相觸了,只是這次多了濃重的腥咸血氣和靈藥的清香,失血過多的雙唇有些乾燥,舔舐之下慢慢柔軟。柳殘夢哺完藥,將祈唇瓣上的血跡細細舔掉,這才起身。攤開祈的右手,之前與鐵猬球相撞,一片血雨,看似已筋脈折損。但現(xiàn)在細看下來,祈斷非有勇無謀之人,早已偏好角度,從側(cè)方主動撞擊,避開了重要經(jīng)脈,且將最後的護身真氣都集中在右手上,因此密密麻麻的傷口雖多雖深,多半還是皮rou之傷,只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便無事。有事的是他的左臂。莫絮那兩箭不是好挨的,回旋真氣擊入體內(nèi)後,未及時療傷,後來又連番動用真氣,現(xiàn)在雖有九葉靈芝,但錯過最好時機,已回天無力。祈的左臂雖未盡廢,日後卻再難如先前之隨心所欲,拈花妙意。托著祈的左臂沉吟片刻,柳殘夢又看了眼祈世子。飛揚的眉已溫順棲下,張狂的眸子也閉合在眼瞼之後。喂過藥的雙唇是臉上唯一有生氣的地方,黑發(fā)被汗水浸濕,微微曲卷,外人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祈情吧!脆弱得近乎嫵媚。這種嫵媚是以殘酷為本的,越是將他逼到極致,便越見鮮妍,連骨頭都帶了蕩意。多看幾眼,連柳殘夢這般定力深厚的人也覺得心神蕩漾難以自制,手不由自主地伸到祈世子衣領(lǐng)上,扯開了第一道繩結(jié)。但他修為終是高人一等,立即回過神來,目光陰睛不定。好一會兒,方才苦笑:「你這才叫有目如盲,盡日只會說我是美人,我跟依依像,哪及你跟紅袖雙生兄妹……」搖搖頭,撕開祈的左袖,匕首以火燎過,飛快地挑出兩個箭鏃。祈的身子疼得蜷縮起來,又牽引到別的傷處,冷汗不斷流下。柳殘夢按住他上半身不讓他亂動,將他破碎的衣袖撕開擦拭流出的污血。過會兒,污血流盡,他點xue止血,拿起泥金描花小罐裝著的生肌散,挑出部分來給祈敷傷。煉獄火海中,每一滴血都被烤乾,化灰成蘭,散入虛無。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痛,靜靜等著它們的離去,卻有溫涼的液體緩緩哺入,帶來涼意,撫平了部份的灼熱痛楚。意識迷離,難以辨認,掙扎著想要清醒,身體卻放任地繼續(xù)承受著痛苦煎熬。手臂上突如其來的痛楚讓他動了動。熟悉的香氣傳入鼻端,冰涼的藥膏溫柔地撫在傷口處。秋陽透過樹蔭,閃爍在女子近乎透明的麗容上。她褪下大當家的剛強,纖長的手指沾著藥膏,拭過他臉頰上細長的傷口,低低嘆氣:「你?。∵€這么小,行事便這么決絕,動不動便兩敗俱傷……」「無塵……」祈迷迷惘恫地睜開眼,失血過多,只能見著一個蒙蒙的人影,還有熟悉的冷香,「無塵,我……」干言萬語,無從說起。敷藥的手停了下來,無塵在等著他的話。「我……別……」還是說不出……無塵沉默了片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無塵的手有點冰涼,舒適的麻痹自指端蔓延。她在說:「我不會離開你的?!?/br>——就是這句,自己一直說不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