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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亦或無法換掉,應是有其讓人刮目相看的才能。少年打定主意從軍,自不愿放過這個就近觀察的好機會,當下尾隨而入。花廳里,祈世子與太守正漫無邊際地打著哈哈,突覺殺氣破空,當下足尖一轉,連人帶椅移橫移數尺,原先坐的地方,被強霸勁氣打出一個大坑來。太守正為他那一地由礪石谷開采的水磨青磚受損而哀嘆,廳外攻勢又來。連續(xù)三道掌力,毫不容情。千軍萬馬中礪練出來的掌法,同樣挾帶著三軍肅殺一往無回之氣,狂暴驚人。祈世子已失先機,險之又險地以百步千蹤避開第一掌,先前坐著的酸枝鑲云母石的太師椅立時粉碎,他借木屑飛濺之際,避開第兩掌,不料第三掌已無聲無息地自肋下迎來。眼見無路可避,只得單掌迎上。兩人真氣一撞,勁道橫溢。周圍一丈內,桌幾齊齊震飛。「好一招移形換位。果不愧是暗流首領?!?/br>「哪及得上鎮(zhèn)守邊關威名赫赫的李將軍?!?/br>單掌互抵的兩人對視一眼,雙雙大笑著收回手。李凌文臉上冷硬的線條,更是如解凍風來,化為春色。「好久不見,阿情。」「彼此彼此,小文?!?/br>跟回來看熱鬧的伊祁嘆了口氣:「原來又是舊識?!?/br>「沒想到你還會來見我?!?/br>「我怎么舍得不來見你?!?/br>「聽說你不久前來過邊關,那時就不見你舍不得了!」「當時皇命在身,不克久留?。 ?/br>「阿情,你跟柳殘夢在天香樓喝花酒的事,在邊關可是流傳了月余?!估盍栉囊荒樀碾y以茍同,一掌拍在祈世子左肩。祈世子唉了聲,抱怨道:「不要這么粗魯,本王千金之軀,哪能讓你這樣拍來拍去?!?/br>他雖是這般說,李凌文還是發(fā)現了,抄住他左腕,訝道:「你左臂怎么真氣緩滯不通……何時負的傷,怎么還沒好?」「沒事,沒事。剛才跟你對了一掌,真氣一時還沒平復下來?!勾蛄藗€哈哈,祈世子看向一旁華太守:「華大人,這接風宴變成這樣,是不是著人再辦一桌?」「卑職這就喚人。」華太守一直笑瞇瞇地看著兩人,聞言又是一臉諂媚。忙不迭地招喚下人換下酒席。伊祁卻發(fā)覺此人確是不簡單——之前,祈世子與李凌文打得廳內殺氣沖天,華太守卻只是為他那一地價值不斐的青磚哀嘆,對身旁的勁風全然無動于衷。若他不是個死要錢的吝嗇鬼,那只能說,邊關確是臥虎藏龍之地。外出游玩一天,探得不少消息。伊祁心滿意足地抱著大堆戰(zhàn)利品回太守府,見偏廳燈火通明,祈世子與李凌文似乎還在拼酒。有些不悅地努了下嘴,少年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轉了轉,悄悄潛過去,看能不能聽到些什么消息。不料,燭火通明下,只余一黃衣一鐵甲二人。燭火照在三尺青鋒,明波流逝。青鋒便架在黃衣青年的脖子上。李凌文站起身,緩緩道:「沒想到你還會來見我?!?/br>這是兩人之前見面時說的話。此時,全無一點故友相見的熱誠,有的只是無盡殺機。黃衣青年眼皮子動了動,抬眸,亦是一笑。「我又怎么舍得不來見你?!?/br>桌上的油燈爆了朵燈花,乍亮又黯,被風吹得搖晃不定。持著劍的手很穩(wěn)定,縱然他眸中已是驚濤駭浪:「你不否認?」「這是事實??!」祈世子側眼看著頸上的青鋒,輕輕吐氣,「包圍雪漫山莊的確實是我,逼死倫王的也是我?!?/br>手一緊,在祈世子的脖子上劃了道血痕。「師父可曾虧待過你們?!」「沒有。」「要不是師父,軒轅如何坐得牢他現在的地位?!為了他,師父盛年之時便退隱泉林,不問世事??墒撬麨槌⒏冻隽诉@么多,你們還是恩將仇報,聯手逼死了他唯一的子嗣!」「九王叔對朝廷恩比天高,不可抹殺?!蛊硎雷用蚓o唇,怒目對上李凌文:「但倫王之過,也同樣不可抹殺。他為了一己之私,將江山投入洪爐,無論多少次,我都不會后悔自己當時的決定?!?/br>「說得好??!可惜我只是不明是非的小人!」李凌文手中長劍一振,三尺龍吟,「我今日不要來與你說理的。取出你的霜月天來,我們打上一場?!?/br>世間事,原便非有理就行得通的。七情六欲,愛恨嗔怒,又豈是一個理字便概括得了。方寸人心,深不可測。「我雖與理無虧,卻與義有損?!蛊硎雷又敝弊⒁曋盍栉模抗馕Ⅶ觯骸杆晕医袢諄?,你若要代九王叔出氣,盡管出手?!?/br>「你道我下不了手?!」李凌文冷笑,手中長劍一旋,刺入祈世子左肩肩井。他在邊關多年,慣常審訊探子jian細,知道人體哪些關節(jié)筋脈最耐不住痛。這一劍看似隨意,卻刺在氣脈,祈世子左肩一縮,唇都白了。「你要用霜月天,還有幾分生機。我給你選擇,拔出你的劍來。」「當初大家跟著九王叔習武時,曾起過誓?!蛊硎雷勇f著,想起當日尚自年幼的諸人,目光一振:「若有犯規(guī)戒,作出對不起九王叔之事,甘受三刀九劍之傷。」「你!」李凌文看著刺入祈情肩膀三寸的劍鋒,鮮血不斷順著劍身逸出:「你執(zhí)意如此,便怨不得我?!?/br>手中劍花一抖,右肩肩井同個位置,又是一劍。伊祁在窗外聽得三刀九劍,便已臉色一變,不及想便要下去救人,卻被人按住肩膀。他一驚,回首竟是華太守。華太守還是一身的富富泰泰,見伊祁轉過臉來,比手「噓「了一聲。「別出去。」他張嘴用唇型說。少年一掙,沒有掙脫,華太守又張口無聲比道:「下去也沒用。那是屬于他們二人的事,必須他們自己解決?!?/br>一、兩、三、四……左右肩井,兩臂肘彎,劍由原先刻意折磨的緩慢進出,到后來的快捷的挑刺,兩肋各一劍,左腿一劍,祈世子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上薄薄一層,全是冷汗。李凌文手上青筋直爆,面若沉水地將長劍自祈世子右腿抽出,握得緊緊的,突然又是一劍抖出。劍花如雪,割裂了祈世子一截長發(fā)。「割發(fā)代首,九劍已全,尚有三刀記下,下次補上?!?/br>說罷,有些不平地收劍轉身離去。伊祁見狀,掙開華太守跳了進去。見李凌文已離去,華太守沒有阻止。「喂,你沒事吧?」祈世子低著頭,看不到表情。好一會兒,悶聲道:「沒事才怪,快扶區(qū)區(qū)一把——起不來了!」「這李凌文也真是豈有此理,虧他還是一代名將,卻是如此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