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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小室時,徐行之稍稍駐足。在盤問過獸皮人、并得到那片鑰匙碎片后,徐行之心中反倒生出了些疑惑。據(jù)他這幾日的觀察,孟重光并不像這封山之主一樣,四處招徠門徒、意謀逃出蠻荒,而只是帶著區(qū)區(qū)幾人,在蠻荒中央地帶豎起了這樣一座高塔,一副要偏安一隅的模樣。孟重光心中究竟是作何打算呢?按理說,盡管蠻荒中藏有鑰匙碎片之事只是傳言而已,但畢竟是一線希望。單憑孟重光的妖力,真想要逃出生天,大不了一一硬杠掃蕩過去,就能將蠻荒中諸家勢力撕成碎片,找回鑰匙,又何必要在蠻荒里虛度這整整一十三年的光陰?心懷著疑惑,徐行之回到了房間。孟重光早已盤腿坐在榻上,姿容乖巧得很,雙手握拳撐在身前,乍一看像是只蹲伏著的小狗崽。對于一開門便看見那人這件事,徐行之已是見怪不怪。他嘆口氣,隨口問了一句:“你沒有自己的房間嗎?”孟重光微微睜大眼睛:“師兄這是要趕重光走嗎?”徐行之:“……”孟重光像是受到了莫大傷害,眼中噙了一汪水,委屈控訴道:“剛剛在小室里,師兄便推開了重光,是我哪里做得不對,惹師兄不開心了嗎?”別說,孟重光這小腔小調(diào)還真挺招人疼的,矯情起來也不容易叫人討厭。他越說越來勁:“我知道了,師兄是嫌重光殘暴,下手狠了。如果師兄不喜歡,以后重光不會再犯了,師兄……”眼看再不阻止,孟重光就要哭給自己看了,徐行之只好出言安撫:“我不是這個意思。”孟重光可憐巴巴地眨眼睛:“真的?”徐行之:“……真的?!?/br>孟重光瞬間變臉,笑眼一彎,眼中猶自帶著淚水,笑得那叫一個美不勝收:“我就知道師兄對我天下第一好。”徐行之被他這副得了夸獎便饜足不已的小表情逗樂了,在床邊坐下。孟重光自然把頭倒下來,枕在徐行之大腿上。他的腦袋碰到了徐行之腰間的匕首,細(xì)微的觸感叫徐行之肌rou一僵,更親近的動作也做不出來了。……自己本來是要來殺他的,卻要利用他信賴之人的身體,在談笑風(fēng)生間取他性命,還有比這更虛偽的舉動嗎?為了轉(zhuǎn)移心中的愧疚感,徐行之嘗試岔開話題:“陸御九的身體已無大礙?!?/br>孟重光有點(diǎn)不服氣。“師兄只顧看陸御九,都不管重光了?!泵现毓鈹]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有一條血口,“師兄,快看,重光也被人傷了?!?/br>徐行之看了一眼。……的確需要快快看,如果晚看片刻,這像是指甲或小木片劃出來的口子八成就要自行愈合止血了。徐行之看過傷口三秒后,叫了他的名字:“孟重光?!?/br>孟重光立即露出怯怯的小動物目光,試圖萌混過關(guān)。徐行之不為所動:“……這傷口是你自己刮的吧。”孟重光飛快且心虛地瞟了一眼床頭的鏤花木欄,猶自嘴硬:“不是……是被人割傷……”徐行之挑眉,追問:“被什么割傷?癢癢撓?”孟重光一下委屈起來,低著腦袋把袖子擼了下去,只給徐行之留了一個失魂落魄的小發(fā)旋。徐行之:“……你在想什么?”孟重光賭氣:“沒想什么?!?/br>徐行之脫口而出:“不會是在想下次要把傷口劃大一些吧?!?/br>話一出口,徐行之自己先愣住了。相處才短短兩日光陰,他竟像是與孟重光相識許久了似的,幾乎不費(fèi)什么工夫便能猜中他心中所想。孟重光聞言卻特別高興,攬住了徐行之的腰,把臉埋在他精實(shí)的小腹處,半天不肯抬頭。半晌后,他甕聲甕氣地道:“……師兄知道重光心里在想什么,我好高興?!?/br>徐行之又好氣又好笑。這老妖精真是個孩子心性,哄一哄便能高興得如此真心實(shí)意。心情好轉(zhuǎn)后,孟重光又伸出雙手炫耀起來:“其實(shí)那群封山人根本禁不得打的,我費(fèi)了些時間,把他們誘到了離高塔遠(yuǎn)一些的地方,生怕吵了師兄安眠,也怕血腥氣熏著師兄……回來前,我還叫他們都去旁邊的小溪里濯了手,洗了身子,所以才回來晚了,差點(diǎn)讓師兄遭害……”他聲音越來越小,雙眸鎖住徐行之的眼睛,用氣聲怯怯道:“若是師兄出了什么事情,我該怎么辦呢?”孟重光這副謹(jǐn)慎的小模樣,將徐行之的心口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既然孟重光已然提起獸皮人的事情,徐行之索性把剛才在頭腦中轉(zhuǎn)過的疑問問出了口:“在此之前,你不知道蠻荒里可能有鑰匙碎片的事情嗎?”孟重光乖巧答道:“知道的?!?/br>“那為何不去尋找?”徐行之很是不解,“有了碎片,你便可以出去了?!?/br>這話由徐行之來說甚是怪異,畢竟他是來阻止孟重光走出蠻荒的,但他此刻很想知道,既然有希望,孟重光為何一直在蠻荒中延宕不出?過了許久,孟重光小小聲道:“……我以為師兄在蠻荒?!?/br>徐行之一時沒聽清他在說什么:“什么?”孟重光答道:“……當(dāng)年,我以為師兄也被九枝燈打落蠻荒,便一直在尋找?guī)熜帧尚U荒太大了,大到?jīng)]有邊際。我找了這許多年,一直都沒有找見你。”孟重光只要一同徐行之講話,嗓音便放得極輕極軟,像是怕聲音大了,驚嚇到徐行之:“這十三年,我把師兄最在意的人都找了來,聚在身邊;尋找鑰匙碎片的事情一直是由周北南他們cao持,我就一心一意地找?guī)熜只貋怼瓕α?,我還蓋了這座塔,蓋在蠻荒的正中央。塔每年都在蓋,越蓋越高。……我想著,師兄倘若身在蠻荒,看到這么一座高塔,定是會前來看一看的。那樣,重光便能再見到師兄了……”徐行之萬萬沒想到,這座高塔蓋來,不為防御,不為棲身,竟是為給原主做路標(biāo)用。想當(dāng)初他初入蠻荒,便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這座塔。哪怕孟重光不在那個時間出現(xiàn),他亦會直奔這里而來。……細(xì)細(xì)想來,這仿佛是一個笑話。孟重光的路標(biāo)沒招來他心心念念的師兄,反倒招來了自己這么一個李代桃僵的冒牌貨。啞口無言的徐行之反問:“你怎就篤定我會在蠻荒之中?”孟重光牽住徐行之的袖子,小心揉著:“哪怕是萬中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想放棄。”說著,他抬眼看向他,認(rèn)真道:“我一直想著,等一日,再等一日,就能見到師兄了,我出去做什么?萬一師兄在蠻荒里等我呢?”徐行之:“……”他突然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