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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繼續(xù)絮絮叨叨:“昨日,離應(yīng)天川最近的三元宗,遣了一隊修士前往應(yīng)天川附近諸鎮(zhèn)襲擾,為的是一挫他們的銳氣??伤麄儏s不知孟重光正在鎮(zhèn)中,這隊人恰撞到他,一個也沒能回來?!?/br>九枝燈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擱下茶杯,握了一把階前雪,開始擦拭腰間劍刃,做足了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一時間孫元洲摸不透,他是根本不把徐行之等人放在眼中,還是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入耳中。在長久的沉默后,孫元洲如坐針氈地催促他:“山主,拿個主意吧?!?/br>“就如你所說,各自守山便是。”九枝燈給了個很不是主意的主意,“丹陽峰那邊是遏云堡和黑水堡共同鎮(zhèn)守,讓他們莫要有失?!?/br>孫元洲頗有些不可思議:“便只是這樣?”九枝燈又撩起一把雪來:“……還能怎樣?”擦著擦著,他又低低咳嗽起來,咳得很慢,像是剛才吞了一片茶葉,不上不下,惹得嗓子不舒服,只能一下下清著。孫元洲索性將話挑明了說:“遏云堡那邊是想讓您前往坐鎮(zhèn),以安眾弟子之心,再安排下一步該如何動作。您總不能一味枯守在山間,等人來打吧?”這些宗派就像百足之蟲,需得一個統(tǒng)一的腦子指揮才能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來,不然前足絆后足,自己就把自己撂倒了,何談守業(yè)?九枝燈卻道:“讓他們自行商量了便是。難道沒了我,他們就會坐以待斃?”即使有再好脾性,聽了這等淡漠涼薄至極的混賬話,孫元洲也坐不住了:“山主,您對魔道并無感情,可唇亡齒寒的道理,您不該不懂!”九枝燈歃的一聲將劍刃滑入鞘中,那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尋常:“……牙齒早就爛透了?!?/br>面對這張萬事不關(guān)心的面容,孫元洲一顆心全然冷了,略僵硬地一弓腰:“山主的意思屬下明白了。若您無事,屬下就此告退?!?/br>孫元洲走了,陪九枝燈喝茶的只剩下了月亮。他對自己笑了笑。這就是他要找溫雪塵的原因了,唯有溫雪塵知道他的心思,也唯有溫雪塵能明白他為何對魔道諸事這般不肯上心。茶爐的熱蒸汽活潑地頂動著壺蓋,九枝燈取下壺,分斟出兩杯來,推到臺階的另一側(cè),自己也捧起一杯,小聲道:“溫雪塵,我們來對詩吧?!?/br>四周空寂,雪吸走了大部分的聲音,更襯得四野曠然。他仰頭望月,給出了上半句:“……十分好月,不照人圓。”溫雪塵自是無法回應(yīng)他,一杯熱茶在冬日寒夜間孤零零地擺置在九枝燈身側(cè),兀自冒散著白汽兒。他雙手捧杯,在無盡的沉默中對出了下半句:“過盡千帆,無一君舷?!?/br>說完,他碰了碰那孤杯,一笑生花,好似他十三年來唯一的詩友、茶伴和知己還留在身邊。孫元洲走出山門,對兩名身著玄色長袍、久候于門外的人如是這般地耳語了一番,其中一人陡然暴起,怒嚷道:“盡是屁話!”不等孫元洲示意他,他也覺出自己太過激動,然而心緒實在難平,只好壓低聲音喃喃地罵:“果真是四門教養(yǎng)出來的狗東西,薄義寡恩,事到臨頭就知道說著漂亮話往后縮,叫咱們?nèi)_鋒陷陣!徐行之當(dāng)初不是死了嗎?現(xiàn)在蹦出來,定是他當(dāng)初優(yōu)容包庇之故!”說話的赫然是當(dāng)初為泄私怨、把曲馳打作了心恙之癥的遏云堡堡主褚心志,另一個更高挑瘦削的,則是黑水堡伍堡主。相較于褚堡主的暴跳如雷,伍堡主則更加憂心忡忡:“我記得那徐行之身懷有神器世界書,他這回從蠻荒出來,說不定也是借了世界書的威力……”孫元洲不欲與他討論這種除了更加敗壞軍心外一無所用的事情:“山主既下令各自為政,那就請兩位堡主通力協(xié)作,聯(lián)合四周小宗小派,一方面加強(qiáng)戍守,一方面與應(yīng)天川附近的宗派聯(lián)系,對那些人多加襲擾。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隨時提出,我赤練宗若能相助,必然出手。”褚堡主從暴怒中清醒過來,連聲稱是,面部肌rou都扭曲了幾許:“對,對對。我得把丹陽峰圍成鐵壁一塊!那姓曲的要想再進(jìn)來可沒那么容易,當(dāng)初沒能殺了他,這回我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應(yīng)天川的議事殿中,徐行之、孟重光、曲馳、周北南、陸御九等皆各列其位,清涼谷、應(yīng)天川、丹陽峰、風(fēng)陵山四門間能說得上話、管得了事的弟子均在分析著眼前局勢。周望跑去觀海了,元如晝則負(fù)責(zé)斟茶倒水。魔道人亂了陣腳,這一事實已是顯而易見。幾人經(jīng)過商議,也將下一步的行動目標(biāo)定在了丹陽峰,若無變故,三日后便要動手。大事已定,他們便三三兩兩地敘起閑話來,以徐行之為中心的那一圈最是熱鬧,吵吵嚷嚷的。徐行之從身前的炭堆里翻出幾個烤好了的紅薯,呼著氣拋給周北南一個,曲馳一個,分給了弟子們幾個,自己又捧了一個在手心。昨日他想這一口想得很,孟重光便跨了海川去買紅薯,恰好碰見三元宗妄圖作亂,孟重光順道把他們給一勺燴了,才回了應(yīng)天川來。徐行之?dāng)n著剛烤好的紅薯直哈氣時,孟重光主動伸手把紅薯接了去,細(xì)心拂去表面塵灰,又去了最上頭的一層皮,才乖巧地遞回到徐行之跟前:“師兄,吃。小心燙?!?/br>紅薯是剛烤好的,很軟很甜,一口咬下去糖心直往下流,燙綿粘甜得人恨不得連舌頭一道吞進(jìn)去。還是周大少時的周北南自是看不上這種平民食物,對他們這種辟谷多年的人來說,食物無非是閑來偶爾用之的消遣,然而蠻荒中蹉跎多年,乍一聞到這人間味道,他的心和胃一道暖了起來。陸御九也在一旁小心地咽口水。他偷眼看著孟重光的動作,笨手笨腳地打算剝了給陸御九吃。清涼谷二師兄解心遠(yuǎn)從方才起就一直在打量陸御九,見大家已不再商議正事,便一路暢行無阻地走上前來,對陸御九道:“事已了卻,不要再戴著這古怪東西,怪難看的?!?/br>陸御九啊了一聲,方明白他是在說自己的鬼面,正欲伸手去摘,周北南便驟然按住了他的手:“哎,別動!”他抬起頭,老實不客氣地對解心遠(yuǎn)說:“他不摘面具?!?/br>解心遠(yuǎn)莫名其妙:“為何?”周北南硬邦邦的:“他不摘?!?/br>徐行之聽到這邊有響動,叼著紅薯靜靜看戲。陸御九察覺到氛圍不大對,立刻小聲打圓場道:“師兄,不要緊的?!?/br>解心遠(yuǎn)大皺其眉,周北南畢竟也是師兄,輩分?jǐn)[在那里,他不再頂嘴,恭敬地行過一禮后,又瞟了周北南一眼,方才離開。周北南一邊剝紅薯一邊深覺奇怪:“他那什么眼神啊,像是我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