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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邊自個兒樂自個兒的,笑得瞇縫眼!兒子這表現(xiàn)叫啥?叫扯老子后腿?不,他扯的是他自己個兒的后腿!唱完了肅王問私孩子,唱的可好?要不要留?私孩子不說話,光盯著廖秋離瞧,那目光狼似的,熱熱的,燙燙的,還有點(diǎn)兒夾生的殘忍,看得人瘆得慌。肅王見了一笑,說,那就這么定了,這小子以后就專門給你唱,你愿意啥時候聽,他就啥時候過來。廖世襄只覺心尖一口涼氣悠悠爬到了喉頭根——這都成了定案了,可咋辦?!廖秋離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呢!大概齊知道左手邊坐著的這個是肅王,右手邊那個小孩兒是他兒子,完啦,就這么多啦?;钤摫蝗速u了還幫人數(shù)錢!“給唱是沒事兒,可我還得把我的活兒做完呀?!弊约覂鹤哟纛^鵝似的回了這么一句,老爹一聽,險些沒睜著眼暈過去!喲呵!還帶討價還價的!這可新鮮了嘿!“畫匠活計(jì)又累又苦,唱叫賣調(diào)子可比這個好多了,也不用做什么,就是給孩子唱兩句,逗樂解悶,耍耍嘴皮子,再陪他說說話?!?/br>“沒事兒,我就愛這個,一筆一筆的描出自己心里頭的畫,那份喜悅,沒法說!所以,還是等我下完了工再給您唱吧?”這回廖秋離索性越過了老子,直接與兒子打商量。私孩子沉默良久,不則聲。廖秋離也不躁也不慍,就是定定站在那兒,笑瞇瞇的等他拿主意。邊等邊想,這孩子怎么老大憂愁似的,才多大點(diǎn)兒的人哪,就這么老三老四的,再過幾年抬頭紋該出來了!這么一想,他還憋不住要笑,好在他原本就是在笑,再笑起來也不過是臉上的笑紋大了點(diǎn)兒,暖了點(diǎn)兒,不怎么突兀。私孩子被他的笑閃了一下眼,不由自主的就說了個“好”字。那就這么定了。白日里上工,夜晚時分給唱叫賣調(diào)子。第3章小梨子和小栗子第一天夜里,私孩子早早就等在堂屋里了,廖秋離回家洗漱一番才過來,出門時候正好碰見巷子里有叫賣“熏魚兒”的,就買了幾兩熏豬頭rou、幾條熏黃花魚,包了帶過去。到了別院,管事的把他領(lǐng)進(jìn)堂屋就退走了,他也不認(rèn)生,進(jìn)來就關(guān)照:“不好意思,勞您久等了?!?。不認(rèn)生的關(guān)鍵是,他把這孩子當(dāng)孩子看,沒當(dāng)成什么肅王的私孩子看,孩子就是孩子,撇掉了身份,他還剩啥呢?有個見不得光的娘,有個把自己當(dāng)寶的爹,除此之外啥也沒有,沒有年歲相當(dāng)?shù)耐姘?,既不能和一般孩子似的滿巷子瘋跑、玩尿泥、玩彈子、玩風(fēng)箏、玩躲貓貓,也不能賴著父母撒嬌,可憐見的,這哪是九歲的孩子啊!比關(guān)在囚籠里的人犯可好不到哪去!估計(jì)這孩子連熏魚兒也沒見過吧!廖秋離可憐他,走到他跟前,蹲下來,把手上的蒲包打開,遞到他面前:“看,熏魚兒,吃過嗎?”私孩子搖搖頭,小聲說:有聽見外頭叫賣的,但家里人不讓我吃,說臟,吃了怕鬧肚子。“沒事兒,我老愛吃這個,吃了千八百回了,也不見鬧肚子!你吃吧?來一塊可好吃了!”私孩子猶豫了一會兒,拿了一條熏黃花魚,細(xì)細(xì)嚼了起來。廖秋離把蒲包放桌上,笑瞇瞇地看著他吃,“咋樣?不賴吧?”,說完他自己也拈起幾塊熏豬頭rou,邊吃邊唱賣熏魚兒的叫賣調(diào)子,兩人吃著聽著,一蒲包的熏魚兒就吃沒了。“好吃吧?”廖秋離還是笑瞇瞇的問。私孩子輕聲“嗯”了一下,算是應(yīng)答。“明兒給你帶燒羊頭rou和糖葫蘆,咋樣?”私孩子還是輕聲“嗯”一下,不過腔調(diào)軟和多了,人也軟和多了,有點(diǎn)兒九歲孩兒的樣子了。“那今兒就這樣,我先回了啊,明兒還要做活兒呢?!绷吻镫x笑瞇瞇的和他打商量,今晚就到這兒了,明晚再續(xù)。一聽他說要走,私孩子眉間那抹郁色又浮上來了,郁郁寡歡,落落寡合,就是舍不得他走。猶豫半晌,問他,你能住下么?陪我一起。廖秋離還是可憐他,可憐他逮著個人就想往上靠,但可憐歸可憐,有些事兒,他管不起呀!“我們是底下人,住王府別院不合適。我明兒晚上再來,???”這就要走,私孩子追上來,小小聲說,我叫蕭煜,你呢廖秋離剛跨過了門檻,聽見這一問,回過頭來說,廖秋離,我爹說我娘生我那年,秋梨子大豐收,就給取了這么個名字,也好記,記不住的話你就叫我梨子得了!“你們家人都叫你梨子么?”私孩子問他。“也不是,他們都連名帶姓叫我?!?/br>“那梨子就我一人叫么?”“是呀,就你一人叫,好記么?!?/br>廖秋離想的是方便記憶,私孩子想的卻是“這名兒只我一人能叫!”。兩邊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說到底,還是私孩子想深了。肅王府別院的戲臺子蓋了三個來月,總算蓋好了,竣工當(dāng)天肅王過來看了一趟,難得露了笑臉,難得這么不吝惜言辭,把那做工好好夸了一通。當(dāng)然,大筆銀子打賞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還特別打賞了廖秋離,打賞完后還有這么話說:“如今戲臺子建好了,你也不過來做活計(jì)了,但有一點(diǎn),你可得常來,每天都來,不論多忙都得來,風(fēng)雨無阻的來,知道么?”肅王這么費(fèi)唇舌,當(dāng)然是為了自家私孩子,為著討那孩子的歡心。他早看出來了,兒子素日缺伴兒,不快活,之前替他找了那么些年齡相當(dāng)?shù)耐姘閮?,他都不理睬,不高興了還把人打出去!沒曾想這小子倒有些福分,偏偏投了自家兒子的眼緣!那種日盼夜想的惦記,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回活計(jì)完事兒了,自家兒子茶飯不香神不守舍的,不就怕這小子再也不來了么?這倒好辦,肯理人就好辦,他就做個順?biāo)饲?,把這小子釘在這別院就成了。廖世襄聽了只是心里叫苦——這是怎么說的?!活計(jì)完了還不許走了,非得日日來,風(fēng)雨無阻的來,天上下刀子也得來!他們家老五這是招誰惹誰了?!廖秋離倒沒多想,還是可憐那私孩子沒人陪著,就答應(yīng)了,應(yīng)的還挺爽快:“好,我天天來,哪天聽膩煩了再和我說?!?。意思是你要是哪天聽膩煩了,和我說一聲我就不來了。哪能膩煩呢!私孩子這是摽上他了,死咬著不放呢!春去秋來,夏走冬至,這就一年過去了。一年中間,廖秋離和蕭煜也處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