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等綠燈的時候，目光隨意瞥動，發(fā)現(xiàn)老奶奶的兒子就住在附近，他將車頭一拐，尋思去那邊看看。

季青把老奶奶兒子女兒的信息都打印一份給了顧長安，他翻過，腦子里有印象，應(yīng)該不會搞錯地址。

兒子早就結(jié)了婚，兒媳是他同學(xué)，兩人是普通的公司白領(lǐng)，從事設(shè)計(jì)工作，貸款買的二手房，沒有孩子。

至于女兒，她是做藥材銷售的，談過幾個對象，都沒有后續(xù)，現(xiàn)在還是個單身，一個人住在公寓里面。

十幾分鐘后，顧長安找到地兒，看到那對中年夫妻在自己家門口燒紙，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還聽到碎碎叨叨的聲音，夾雜著哭聲。

看來這是在給老奶奶燒紙。

顧長安把摩托車停在一邊，手插著防寒衣的口袋，逆著風(fēng)向那邊走去，他正準(zhǔn)備找個理由搭話，就看見了擺放在旁邊的遺照。

顧長安如同被一盆涼水澆透，瞬間從頭涼到底，他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口袋里的手指尖發(fā)涼。

遺照上不是老奶奶，是蹲在火盆邊的中年人。

中年人還蹲在那里，面對著火盆，整個人一動不動。

剛才顧長安是從后面看的，只看到個背影，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跟脖子上都扎了很多玻璃碎片，額頭有個碗大的血口，看起來極為恐怖。

為什么我能看見鬼魂？顧長安心里揣滿了疑惑，一定跟陸城有關(guān)。

中年女人從籃子里拿了些紙錢一張張的放進(jìn)火盆里面，哽咽著說：“老何，你跟媽都走了，我一個人怎么過啊……”

顧長安動動手指，季青沒通知他中年人遇害的消息，說明事發(fā)突然，警方還不知情，他咳了聲。

中年女人淚眼婆娑的抬起頭，啞著聲音問：“你是……”

“我是住在這附近的，之前我們還見過?！鳖欓L安關(guān)心的詢問，“怎么了這是？你先生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們只是去朋友家吃個飯，沒想到會在回家的途中遭遇車禍，車被撞到山下去了，他當(dāng)場就……就……”

中年女人不疑有他，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痛苦難受。

顧長安默了默說：“節(jié)哀?！?/br>
中年女人邊哭邊燒紙錢，肩膀不停的顫動。

后面突然傳來腳步聲，顧長安回頭，看到老奶奶的女兒曉梅站在他身后，手里提了個袋子，他尚未開口，就聽到對方說：“你是誰，一個人在這里干什么？”

第31章

一個人？

顧長安的余光落在火盆邊的中年女人身上,喉結(jié)艱澀的上下滾動，與此同時，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

籃子里的紙錢不知何時全丟進(jìn)了火盆里面，突有一陣陰風(fēng)刮過，火苗竄的老高。

曉梅抖著手把被風(fēng)刮到身上的紙錢弄掉，她瞪著面前的陌生青年，臉一陣青一陣白：“紙錢是你燒的？”

顧長安的臉色也很不好,以為那個男的是鬼魂，沒想到女的也不是人，他還跟對方聊了幾句。

想到這里,顧長安再去看中年女人，發(fā)現(xiàn)她依舊跟丈夫一起蹲在火盆邊，嘴里翻來覆去的念叨著“老何,你跟媽都走了,我一個人怎么過啊……”

那聲音幽怨痛苦，聽在人的耳朵里,讓人直起雞皮疙瘩,顧長安又打冷戰(zhàn)，蒼白的臉有些泛青。

火盆里的灰燼被吹起來,刮的到處都是，曉梅拽住青年的胳膊,染著粉色指甲油的指甲死死掐進(jìn)去：“我在問你話，是不是你？！”

顧長安一臉無辜：“不是?！?/br>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女士，我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紙錢就已經(jīng)燒起來了。”

“不可能！”曉梅一口咬定，她急促的喘息，身子發(fā)顫的尖叫：“這里就只有你，不是你是誰？”

顧長安鏡片后的雙眼瞇了瞇，這女人跟老奶奶長的挺像，尤其是眉眼，眉間也有一顆痣，位置差不多。

只不過她是三十出頭的年紀(jì)，頭發(fā)挑染了一縷粉紅色，身上穿的皮衣，緊身短褲，黑色長靴，耳朵上打著兩排耳釘，鼻子上也有，看起來充滿了叛逆自我的氣息，沒有老奶奶的慈祥友善。

而且……

這女的疑神疑鬼，情緒波動異于常人，滿臉都是痘痘，密集恐懼癥看了可能會忍不住拿鑷子去夾，臉上有很多油，可以刮下來炒菜了，身上還彌漫著一種味道，說不上來是什么。

顧長安聳聳肩：“我跟這家人并不相識，沒必要撒謊?！?/br>
曉梅刨根問底：“那你為什么在這里？”

顧長安態(tài)度友好的說：“碰巧路過，看到火盆里有紙錢在燒，四周沒人，擔(dān)心發(fā)生火災(zāi)，就過來看看。”

就在這時，蹲著的中年夫妻突然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眼神空洞的看著顧長安，他倒吸一口涼氣。

曉梅卻沒反應(yīng)。

顧長安咽了咽唾沫，翻出上下的幾個口袋給她看：“我身上沒有帶打火機(jī)，點(diǎn)不了那些紙錢，我想應(yīng)該是路人的惡作劇?！?/br>
曉梅半響才垂下眼皮，將微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口氣硬邦邦的說：“不好意思?！?/br>
“沒關(guān)系?！鳖欓L安理解的說，“親人過世，情緒失控在所難免，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br>
曉梅欲要說話，她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臉上的表情就變了變，一句話沒說的按掉了電話。

“這位先生，你可以走了嗎？”

顧長安配合的抬腳往停車的方向走，火盆跟紙錢應(yīng)該是這個女人準(zhǔn)備的，忘了什么東西才暫時離開。

走了幾步，顧長安回頭，看到年輕女人把手里的黑色袋子放到地上，從里面拿出一樣?xùn)|西——是個遺照。

原來她是回去拿嫂子的遺照。

兩個遺照并列擺在一起，遺照上的兩個人就在旁邊站著，這一幕詭異驚悚。

顧長安的頭皮有點(diǎn)發(fā)麻，他戴上口罩，快速離開了這里。

到家的時候，顧長安接到季青的電話，得知那對中年夫妻在二十多分鐘前發(fā)生車禍，警方剛剛才趕過去，現(xiàn)場那邊傳來消息，男的當(dāng)場死亡，女的被發(fā)現(xiàn)時還有呼吸。

也就是說，顧長安看到的是那個中年女人的魂。

車禍才發(fā)生不久，曉梅是怎么知道的？還這么積極的過來燒紙，迫不及待的送哥哥嫂子去投胎，以至于都沒有檢查仔細(xì)，不知道嫂子沒死。

曉梅除了心虛，驚慌，恐懼，還有別的情緒，像是自責(zé)。

顧長安把摩托車給吳大病，讓他推進(jìn)屋里：“季隊(duì)，人能搶救過來嗎？”

“不好說?！奔厩嗟恼Z氣凝重，“看她的運(yùn)氣?！?/br>
顧長安兩只腳蹭了蹭，將一只鞋蹭掉，又去蹭另一只：“連夜提審曉梅?！?/br>
季青說：“審過了。”

“再審一次。”顧長安說，“你審之前買條金魚，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