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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與鯀,瑞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

分卷閱讀5

    這株小芝先前在街上被與鯀一通好嚇,之后就一直由他夾著,到了這會兒,還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靜默得很。

它這會兒就連心底都已放棄了掙扎,比起被切片,它情愿被整株燉了。只是心里頭仍有兩樁事情纏著它,其一,它不甘心,人類的世界它都還不曾見識過。到眼下為止,它也只見過這間客棧、外面那條街,還有西城門外那條劉村。在山中時,聽小參講過人類的世界很好玩,當(dāng)然那也是小參聽其他下過山的靈物講的。本來它還想等自己修夠了五、六百年時就要下山好好地逛一轉(zhuǎn)的,可現(xiàn)前的狀況就是——它就要被人煮了,經(jīng)歷人世繁華這事怕也是此生無望了。唉,想它只得一百五十一歲的這般幼齡就要……夭折?不對。香消玉殞?也不對。反正,總之就是要死啦。它為自己百般地不值當(dāng),卻也沒有其他法子。枉它前幾日還在美滋滋地計劃著它的第一個千年大計呢。

其二,它怕痛啊,這惡形惡狀的人不會就這么把自己煮了吧。那哪是在燉湯喝呢?那叫烹殺。唉,想想就痛得緊。不行,得求他先等自己氣絕了再煮。可是要自己“氣絕”,不就是要叫他先“弄死”自己嗎?死法有千余種,將它們由極疼至不疼排個序,那排在它們中最不疼那個位置上的也是會很疼的,到底是會要它命的方法。就不曉得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緩和一下那個痛。它想到自己已經(jīng)相當(dāng)可憐了,繁華人間一眼沒看著,那現(xiàn)在還要叫它痛死,它心中就更是不情愿。

正想著這些煩心事的時候,它也正被這個叫與鯀的夾著在登上到二樓去的樓梯上,忽聞身旁有人發(fā)出迷迷糊糊的聲音:“酒,給我酒?!彼犨@人的聲音雖然迷糊,可是很沉重,語調(diào)雖拖沓,可是每個擲出口的字都很鈍、很大聲。這小芝抬頭看了一眼正嚷著要酒的那個人,那人臉上紅紅的,腳步也沒輕沒重,正由一個小二扶著往二樓去。

他們也由小二領(lǐng)著上到了二樓東側(cè)的一間廂房內(nèi),這廂房較昨晚上的那間要寬敞上不少。這小二照例問了住店的這二位可要酒水茶湯、膳食點心的,與鯀說了不用,就讓他退出房去了,在那小二合了房門前,與鯀還關(guān)照說他們兩人的午膳會自理,不勞他們再差人來問。小二明白那意思,就是說別再來敲門打攪了,他點點頭,合了門去了。

與鯀對這小芝施的術(shù)力還在,小芝由來都動彈不得多少,且根本不必肖想化霧而去。與鯀把這小芝放在榻上,關(guān)照:“瑞草,我要出去一會兒,你除了這間房,哪兒也去不得,也不用費勁想逃了,等我回來便是?!毙≈缘盟唛_也不會有好事,定會對這間房也施些什么他的邪術(shù),它曉得自己逃不出去,那哪還會白費氣力去嘗試。它斜了他一眼,又問:“與鯀,酒是什么?”

與鯀剛要出門去找處郊野地方縮地成寸,將千里之地變成方寸之間,快速回一趟長白山,探視一下鶴翁的傷勢如何了,就聽到這小芝問了自己這話。他也是覺得奇了,好端端這小芝問什么酒。果然是株沒心沒肺、只知享樂玩耍、半點用處也沒有的靈芝,下山來未及半日,便曉得要酒來喝。他問:“你問酒來做什么?”

它望了他一眼,問:“你就告訴我吧,酒是用來干什么的?”他答:“酒是用來喝的,喝了后會叫人暈乎乎的,不勝酒力的,喝上一杯就會睡死過去,半晌都不會醒過來。”它點點頭,說知道了,想著到了那日他要燉自己之前,得先求他給自己杯酒,讓他等自己喝完后,確定自己睡死過去了,再把自己弄氣絕了,可一定得確定自己氣絕了,再煮。

它心里想好了,多少就安心了點,還好有酒這樣?xùn)|西,不然它也不曉得要怎么辦。它自顧地低頭想著,也沒覺察到與鯀還在一直看著自己。與鯀見這株小芝問完了酒,也只是點點頭,講它知道了,便沒有再多的話,他覺得怪異,本以為它跟著是要求他讓小二送壺酒上來給它,不曾想它竟什么話也不再講了。他問:“就這樣?”它這才覺察到這人還沒走呢,抬了眼看他,講:“?。苦?。你去吧,我不跑。”

與鯀出門去了,不消一刻鐘,他便出現(xiàn)在了鶴翁給他自己搭的一間茅廬中。本以為是會見著人形模樣的鶴翁臥在他那張榻上歇息著,哪知進了茅廬中不見有人在榻上。他還當(dāng)是鶴翁出了什么事,心急四顧,卻見鶴翁已是原形,在廬中一角的墻根兒里站著,單足著地支著身子,另一足蜷起,連長長的頸子也蜷起收在翼側(cè),看這姿態(tài),想是睡著了。

虧得這鶴翁想得出,或許是怕他自己人形時臥在榻上,萬一一個不小心翻了身、壓著傷足,故而就化成原形,反正他們鶴睡著時自然是蜷起一條腿的。

與鯀怕鶴翁這些日子以來并沒有好眠,這會兒好不容易睡著,他也不便叨擾,只得由著鶴翁睡著。他走近鶴翁,湊近了仔細查看了一下他的傷足,見外面收口已收得不錯了,只是怕里頭筋骨已傷,光外頭看著收口也不抵事,不及時醫(yī)治至痊愈,日后還是會行走不便。與鶴翁交好有年,常日里來,見他都是一副道骨仙風(fēng)的樣子,若是日后化成人形后得拄著根拐棍兒,之于與鯀,是實在不愿意見到。

與鯀坐在廬中的長凳上等,想著最好是能等鶴翁醒來,好問一問他具體的養(yǎng)傷狀況??伤攘私嚏?,還是不見鶴翁醒,別說醒了,就是動也不曾見他動一下,定得很。與鯀便不再等下去了,出了鶴翁廬中,用了法力,轉(zhuǎn)瞬就到了潛邑外頭的一處郊野荒地,跟著就入城去,走回百里亭客棧。

與鯀一入他們暫住的那間廂房,就聞到一股清馨的味道。其實這味道由昨兒晚上他就一直在聞,是這株小芝發(fā)出來的。芝的香味不似參香,參香是矛盾的,香中帶苦。而靈芝散發(fā)出的香味就完全不矛盾,不帶苦,且柔和得很,一脈幽逸的帶著微暖的甘甜味道。

昨兒晚上,與鯀就聞了大半夜,由后半夜一直聞到天明,那時這小芝就掛在他身上,于近身處,甜香氣就更濃淳。就那么聞了大半夜過后,今早起身后,不覺還神清氣爽的,也不知是不是一種錯覺。

這會兒,見這小芝正身朝里側(cè)臥在榻上,也不見聲響動靜,怕是又睡著了。湊近了去,輕搖了一下它的肩頭,發(fā)現(xiàn)它仍不動彈,想也是,這樣程度的輕晃是無法讓它醒過來的。與鯀將它翻了過來,躺平,就見它眼角還是濕的,再一看,枕的里側(cè)也是濕滋滋的,連帶著它那側(cè)肩頭的一整塊衣料也都是濕滋滋的,想是哭過,哭著哭著又睡去了。

也不知為什么,與鯀不想再看它,就又把它翻了回去,他自己則坐在了圓桌旁。忽地有些許心意煩亂,便胡亂倒了杯擺在桌上的涼水來喝。他也不曉得自己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