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如果你女兒是清華北大的，我們寫……”

    “還是沒亮點。”女性搖搖頭。

    “也是，畢竟北大清華學子跳樓這新聞太多了，現(xiàn)在清北也不是熱點詞了?！蹦凶訜o奈地搖搖頭。

    “那……那我女兒還被霍普金斯錄取了呢……”

    “她上了嗎？”男性問。

    “……沒有?！?/br>
    “沒上，在媒體界，就等同于沒有錄取這一回事兒?！蹦行杂挚戳丝促Y料，“而且啊，霍普金斯，很多人是不知道的，你不如哈佛、麻省理工、劍橋、牛津這些一般老百姓都知道的學校，還能多那么一丟丟爆點，比如?！?/br>
    “對?！迸哉J同地點點頭，“事情嚴重化，熱點詞，地域黑——這些內(nèi)容自帶流量，這樣一句話出現(xiàn)三四個爆點的新聞就目前國內(nèi)來看，才是勉強合格的?！?/br>
    “山東不是全國最高家暴比例的省份嗎？”男性道，“不算黑吧?！?/br>
    女性：“我家就是山東的，我爸我媽非常和諧，請不要把那些給山東抹黑的人當作山東人，謝謝?！?/br>
    “哈哈哈哈……”男性笑了笑，之后看向她，想了一下，忽然道，“阿姨，冒昧問一個問題行嗎？”

    “什么……”

    “你女兒被家暴期間，是否存在……性……家暴？比如我之前見一個家暴案，女方被男方拖出去給很多人那什么……或者你愿意接受我們寫一些非真實情況的內(nèi)容嗎？可能會比較難聽，但是曝光度會增加……”

    “你說什么呢你？”女性戳了一下男性，“你怎么能問別人mama這種話呢？雖然這樣的確……”

    “可是沒有亮點的新聞上面給過嗎？”男性反駁道，“只要扯上性，分分鐘就能報道出去，我告訴你，你看看現(xiàn)在各大APP的新聞版塊，不少這種內(nèi)容，有沒有用不知道，至少流量肯定是會有的，人啊，俗人還是占大多數(shù)。”

    她陷入沉默。

    女兒很單純。

    如果單單是為了擺脫崔初原，做了這么多事，以后分開了，孩子身邊的人會怎么想？

    許久之后，她流下一行絕望的淚。

    她起立：“謝謝你們了，打攪了，我還是算了，我做不到胡說八道?！?/br>
    “阿姨，等等，阿姨別走啊……”女性慌忙起身去追，“他也是想幫你而已，可能措辭沒有顧及你的心情，但媒體界阿姨也請你理解一下，天天新聞?wù)嬲婕偌倌敲炊?，老百姓都是看個別人的痛苦當樂子，如果沒有爆點，上面給不給過都是問題，你看那些公共號，哪個不是天天吃血饅頭，又有幾個不是信口開河的，大家都喜歡這種內(nèi)容，其實我們也是真的想幫助您，只是這個年代浮躁，想要幫您一定要找一個多多少少更有效率的方法……”

    “是啊阿姨?！蹦猩哺酒饋恚行擂蔚?，“剛才對不起了，可是阿姨，我們學新聞的，我們其實上學那會兒，老師給我們講課的時候也是要匡扶正義、維護和平、守護真相之類的，我們也是懷揣著滿腔熱血想做一個正義的新聞媒體人……”

    男生嘆氣：“可是走到工作崗位上之后發(fā)現(xiàn)，新聞行業(yè)競爭是很激烈的，現(xiàn)在新聞媒體行業(yè)這么多，自媒體又不少，分流這么嚴重，大家活都不好做，太清高真的沒飯吃，你可能不了解，真的……想要維持這份工作，想要把新聞報出去，就像寫作文一樣真的得有亮點，其實我們也真的想幫助您，所以我想您能不能稍微……”

    “我知道，我理解，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彼澪∥〉赝崎_女生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總不能……我得為以后想想……現(xiàn)在這么豁出去了……事情一旦傳開……這孩子以后怎么……算了……沒事……”

    ……

    鏡頭結(jié)束。

    陳月洲對二人深鞠一躬，轉(zhuǎn)身就走，卻被安母一把抓住胳膊。

    “汐羊，汐羊她怎么樣了，她怎了了……”

    陳月洲嘆氣。

    “我女兒她……”

    “阿姨你放心?！标愒轮蘼崎_安母的手，面無表情道，“安汐羊會自由的，一定會自由的。”

    離開了中棟，陳月洲沒有繼續(xù)前往安汐羊奶奶的家，而是在院內(nèi)超市里買了根冰淇淋，坐在健身器材上吃了起來。

    【不去安汐羊奶奶那里了嗎？】478問。

    “不想去。”

    【為什么？看到不好的東西了嗎？】

    “煩死了?！标愒轮尬D地搓了把臉。

    【你說，安汐羊是不是去了霍普金斯讀書就不會遇到這些事呢？】478問。

    “看對象的眼光有問題，哪怕你是總統(tǒng)都未必。”陳月洲吸了口冰淇淋，感覺爽快極了，“社會中人和人存在社會地位欺凌，家庭中也一樣了?！?/br>
    【那你說，安汐羊為什么不去霍普金斯，而要去韓國呢？】47又8問。

    陳月洲攤手：“誰知道？凡人怎么可能明白天龍人的腦回路?！?/br>
    【天龍人？】478一愣。

    “從前，在某個很有名的作品里，有這么個世界貴族叫做天龍人，他們吧，殺人放火做盡壞事都不用被懲罰，而且還會有海軍保護他們，因為是天龍人，所以無所忌憚。突然有一天有一個姓氏為唐吉坷德的天龍人帶著自己一家人說：我不做天龍人了！我要感受一下平民老百姓的生活！我覺得我們貴族和老百姓也是可以一起生活的！”陳月洲道，“你猜，這些脫離天龍人身份的唐吉坷德家族的人后來怎么了？”

    【……】

    “虎落平陽被犬欺，高處摔下來的的人，哪怕你是自愿摔下來，都得不到正常人的待遇?！彼?，“唐吉坷德一家人被平民老百姓追殺、虐待、捆綁、酷刑……老百姓對其他天龍人的報復不了的恨、嫉妒、看好戲、施虐心等等全部人類惡劣的本性施加在這一家人身上，而且還覺得這一家子有病，就像普通人理解不了馬云說他真的懷念過去的日子一樣，擁有的東西不一樣，想法和眼界就不一樣，我這種泥里打滾出身的人也不懂她……”

    陳月洲嘆氣：“安汐羊以前站得那么高，行為舉止干脆利落，又那么拉仇恨，現(xiàn)如今突然做了這么隨心的選擇被摔得很慘，普通人非但不會同情他，還會覺得有快感，嘲諷她、凌辱她、等著看她好戲，其實也許很多人能幫她，但是大家對安汐羊那種出身是easy模式太過于隨心所欲的人，都隱隱有點討厭吧……”

    【宿主，這么嚴肅的時候突然開始講的劇情合適嗎？】478終于忍不住打斷道。

    陳月洲挑眉：“我還以為你沒看過呢?！?/br>
    【……】

    “唉……”陳月洲撓了撓頭發(fā)，“氣氛太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