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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啊,你有毒吧你! 厚樸繼續(xù)說著:“可是,小姨學(xué)習(xí)能力真得特別強,mama教不會我的時候,小姨站出來立刻就教會我了,小姨教過的學(xué)生各個都很優(yōu)秀,經(jīng)常來我們家的幾個jiejie都是小姨的學(xué)生,大家都很優(yōu)秀……小姨總是給我講一些大道理,說實話,那些大道理她自己都沒有遵守過,但是她就是喜歡講給別人聽,但是,也正是因為小姨總是絮絮叨叨廢話說不完,還有些神經(jīng)質(zhì),才是我的閨中好友,才能盡情地給她分享很多心事?!?/br> 她說:“mama和小姨三天兩頭就會吵架,吵架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時候甚至冷戰(zhàn)很久,但是,只要我去勸他們的話,她們還是會服軟的,到最后,我們一家人總是能開心地笑出來?!?/br> 厚樸合上演講稿:“我,因為自己是一個孤兒,一直覺得是一件惋惜的事情,但是——” 她露出了篤定且自信的笑容道:“每個孩子童年最開始的英雄就是自己的父母,孩子的驕傲、孩子的榮譽、孩子的價值觀……都來自于他們的父母。 我的家人也許滿身都是缺點,也許不符合很多人心中的好人形象,但是,他們總是那么的優(yōu)秀、那么的團結(jié)并且……守護著這個家……還有我。 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女孩子、作為厚樸,我打心底的驕傲并為此幸福著,因為我的家人足夠優(yōu)秀,因為我的家人……非常愛我。 她們,就是我的英雄。” 厚樸望向觀眾席:“所以,我不再怨恨生下我的親生父母,我學(xué)會了放過自己,才能讓我遇到這么好的家人、才能讓我珍惜眼前的家人,我——生而為人的每一天,都萬分幸福著、感恩著。 所以我想要幫助更多的人,讓他們不再悔恨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再殘酷的生活也會開出幸福的話,我希望他們和我一樣,學(xué)會幸福并且學(xué)會感恩。” 演講結(jié)束,臺下響起了慣例的掌聲。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陳月洲的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滾而落。 從端琰死后這迷茫的二十多年,生活的瑣碎填滿了他的一切,讓他無暇顧及和思考自己這么活下來的原因。 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趴在床上,睜大雙眼,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心底的空洞一天比一天放大。 可是,就在這一刻,就在這孩子說出生而為人感覺到幸福的這一刻,他忽然就感覺到了救贖,忽然就感覺到壓抑在自己身上二十多年的痛苦和無助在這一瞬間得到了救贖,連帶著自己這一生所經(jīng)歷的所有苦難都仿佛得到了救贖。 …… 從學(xué)校出來后,朱媛回學(xué)校處理要事,陳月洲有些困,就在路邊的咖啡廳坐了下來,要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喝了起來。 咖啡廳的店長是個陳月洲的同齡人,店里面放著二十多年前流行過的歌,男人的聲音輕緩而又抒情,像是在講述著一個平凡的故事。 陳月洲望向窗外,又是一年春來,萬物復(fù)蘇,綠芽新生,又到了該去櫻花園看端琰的日子了。 想到這里,陳月洲低下頭,從胸口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那枚圓形的結(jié)婚戒指。 陳月洲將戒指來來回回在手中翻弄著,忽然就紅了眼眶。 回想起個端琰最后一次共進午餐的那一晚,回想起為了任務(wù)毒害端琰的那一晚,回想起端琰沒有求助的那一晚……那一切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 端琰剛剛離開的那一年多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做法是一箭雙雕——一來完成了任務(wù),二來如了端琰的心愿。 可是隨著每多一天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使再怎么痛苦、再怎么迷茫、再怎么辛勞……只要感覺到少許快樂微笑的那一刻,他便覺得身上的十字架重了幾分。 直到通過厚樸得到自我救贖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一個人對世界絕望求死的那一刻,其實或許在絕望的內(nèi)心深處,是希望誰能給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人能渡人,卻就是不能渡己。 端琰給了自己尋找被救贖的機會,而自己卻偏執(zhí)地認為死亡就是對他的一種救贖。 到最后,茍命于世被救贖的,只有自己。 以為是自己救贖了端琰,后來發(fā)現(xiàn),是端琰救贖了自己。 陳月洲仰頭看向天空,guntang的眼淚簌簌直流。 …… 半個月后,厚樸出發(fā)離開了中國。 再過了半年,陳月洲覺得身體不適,于是去醫(yī)院檢查,被發(fā)現(xiàn)了惡性腫瘤。 看到這個檢查結(jié)果,陳月洲頓時就笑了:“你說這個世界怎么這么巧?又要讓我死于腫瘤嗎?” 這一次,陳月洲不想和腫瘤做抗爭,于是早早寫了遺囑,把自己手上的財產(chǎn)多半都給了厚樸,剩下的一小部分給了朱媛,希望以后萬一其他人有什么困難她能去幫幫忙。 之后,陳月洲便拿著手上最后的零錢,報名了云南的旅行團,開始了人生最后一場的旅行。 朱媛想陪同,卻被婉言拒絕了。 故地重游,陳月洲對這些山山水水依舊沒什么興趣,只是睹物思人,一路上總是淚流滿面罷了。 直到某天,他忽然暈厥了過去,再醒來時,人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里。 朱媛趕來,不由分說將他接回了北川。 當(dāng)然,也尊重了他的意見,沒有選擇化療,而是讓他在家里靜養(yǎng),就這么默默等著死神降臨的那一刻。 等待死神的每一天都是無比痛苦的。 腫瘤的晚期,無論多么強效的鎮(zhèn)痛藥都無法緩解全身帶來的痛苦,可是國家又不允許安樂死,陳月洲便只能日復(fù)一日地承受著這樣鉆心的痛苦,每天發(fā)狂地怒吼著、咆哮著……在陣痛過去后,絕望地趴在床上喘息著。 在此期間,已經(jīng)在北綜醫(yī)當(dāng)上老師的陳語軒經(jīng)常帶著自己的女兒前來看他,做了幾年藝人經(jīng)紀人看破紅塵的陳晴也時常來串門,至今未婚卻膝下有一對兒女的陳蕊也偶爾來看她…… 明明這一世沒有任何血緣上的親人,可是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陳月洲身邊都是溫暖的。 這一刻,陳月洲忽然好想像徹底釋懷了。 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學(xué)的那首中的那句:莊生曉夢迷蝴蝶。 究竟是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成了莊周……這一切,在這一刻,對他好像都沒有那么重要了。 沒過幾個月,陳月洲被宣布了死亡。 葬禮是在陰雨連綿的秋天,前來參加的多是北綜醫(yī)的學(xué)生和教師。 當(dāng)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校外人士。 “那個……那個難不成是九國會玖六七的女兒?玖七六?”旁人竊竊私語著。 “好像是的……” “她媽好像已經(jīng)過逝了?” “我知道,不過聽說她和她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