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

    沐二郎三人跟羅師爺進衙后方知開堂是騙那些看熱鬧的好事者，其實就是羅師爺想給顧書吏留點臉面。

    羅謹之老臉布滿寒霜，朝顧叔勛一努嘴：“顧三，把錢還給人家?！?/br>
    顧叔勛傻眼，我我我我的舌頭繼續(xù)打結，活了幾十年竟不知道怎么說話了，說他方才回答的“沒有拿”？說師爺你原來不信我？還是……他看著一群神色個個不虞的正經(jīng)臉，還是說不要搜我身？

    “快些，不要逼我命人搜！”

    記號！沐二郎竟然在銀子上作記號！顧叔勛聽到要搜身嚇得肝膽俱裂，打死都想不到沐二郎防他顧叔勛防成這樣……

    不到兩刻鐘，沐二郎牽著女兒走出衙門，步伐并沒有多輕快，他摸摸女兒的頭，說了句：“怪爹沒本事，往后你要少出門了?！?/br>
    “哈，才不呢，我有什么錯？”沐淳說得理直氣壯。

    沐二郎就無語，暗怪自己平日太寵她，寵得女兒不知天高地厚。

    這三人還沒回到家，顧叔勛就抱個著大包袱從角門出來，猶如喪家之犬，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妝花鍛沒了事小，什么是事大？往后……

    從此以后，碧水縣衙門再沒有顧書吏。

    顧叔勛回到家就后悔了，后悔沒有抽把柴刀砍了沐二郎。那廝居然騙我！居然耍手段！銀子根本就沒作記號，我怎地如此蠢，輕易就被騙了。我不該招的，至少不該招太快……

    羅師爺打發(fā)完這事收工，心煩氣躁地重重踱著步子，一會兒吁一會兒嘆，突然聽見周太太喚他。

    “師母，有事？”

    周太太斜眼瞅他一下：“謹之，以后我的學生中，沒有沐家大娘子?！?/br>
    羅師爺立即點頭：“那丫頭風評已壞。”

    “哼！”周太太扶著婢女轉身即走。哪來的風評，不念師恩，小小年紀拋頭露利齒，將來就是愚婦一個。

    羅謹之剛一側身，又聽到師母道：“把那棵梨樹挪出去，誰要給誰吧?！敝劣阢寮宜偷膬上湎阋茸影腩^豬rou，以及三十三兩三錢銀子，她倒沒說挪出去的話。

    師母的態(tài)度讓羅師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如今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一個不慎，不是您的學生對人家或許還是好事。轉念又一想，這沐家也太過無情，明知念師樹并非是果樹，卻故作不知，翻臉就不認人了。

    第62章 害羞

    那事鬧開后，只張?zhí)鸷屠钣袂那膩砜催^她，二人都不能像沐淳說結業(yè)就結業(yè)，干凈利落地送完孝師禮再不去了。她倆等到年底放假種完樹才脫的身，周太太在堂上說她的學生中沒有沐淳，張?zhí)鹄钣竦热艘矝]有沐淳這個同窗。

    二人把這事告訴她，心下皆極為憤懣。

    李玉道：“聽說先生把你家送的樹送人了，定是不喜歡梨樹，可是就因一棵樹而已，周先生就把幾年的情份全給抹殺了，真冷心?！?/br>
    張?zhí)鹜葡滤骸澳氖菢涞木壒?，還有淳兒大鬧衙門的事呢?！?/br>
    李玉反駁：“我就奇了怪，被人騙了銀子怎么就不能對外說了？難不成周先生教我們的還有打落了牙和血吞的道理不成？”

    張?zhí)饝械迷倮硭骸皠e人可以，別的姑娘當街攔驕喊冤都可以，但周先生的學生不可以。好了別說了，咱們快說說淳兒被記名的事。”

    沐淳把話扯回去：“她說沒我這個學生我也不稀罕她那個先生，男子一年上學多少錢？陽麓書院和碧麓書院相同，都是十貫。而我們給的又是多少？二十貫不止了吧，都學些什么破玩意兒，吃的些什么爛菜。魏山長那么大的名氣都沒開口要樹，她憑什么要？實話告訴你們，我進學的時候都不知道她有這破規(guī)矩，要是知道根本不會去，當日知道當日就后悔了。師生感情要的是真心相待，她把我們當坑錢的物什，我有病才甘愿敬著她?！?/br>
    張?zhí)鹄钣翊髲堊彀?，這些話她也敢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太大逆不道了吧。

    半響后張?zhí)鸩诺吐曊f道：“我知道是這么個道理，但我可不敢講出口?！蓖峦律囝^。

    沐淳笑笑：“縱使不談感情，那我和她也是各取所需，我可不欠她的，本就沒學到啥東西。我問你們，可會做詩？認了幾個字念詩倒是會?？蓵崆?？你們見過琴嗎？可會下棋？你們又見過棋嗎？”說完翻個白眼：“什么也不會嘛，因為她自己都不會作，琴棋書畫沒哪樣拿得出手，拿什么教我們?！?/br>
    “哈哈哈?！崩钣衽氖中Γ骸耙苍S先生真不會，先生一日有大半日都不在，想教也沒時間教啊?！?/br>
    張?zhí)鹨蚕胄?，本就如淳兒所講，各取所需。先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卻抹掉淳兒的，做得委實不地道。

    話題很快轉回記名的事情上，張?zhí)鹫f她二伯家的十一歲小女兒張華也被記名了，還道被記名是好事，若是得了貴人眼，一家人都跟著富貴?！拔夷镎f的，我爹也這樣認為?！?/br>
    沐淳直白諷刺道：“那是因為她是你二伯家的女兒，不是你，侄女兒有朝一日近貴發(fā)達，你們張家都能落好處?！?/br>
    張?zhí)馃o語，知道沐淳說話一向這樣，沒生氣也沒反駁她。因為換得是她自己要跟著大船走出碧水，她也是不愿的。

    三人又聊起別的事，整整兩個時辰都不見停下，開春后大家都不會去上學了，見面沒以前便宜，又是無拘無束的年紀。一直聊到申時末，兩家跟來的婆子催了兩三遍才告辭。

    尹子禾坐在堂屋就如熱鍋上的螞蟻，總算看到沐淳送同窗出來了，張?zhí)鸷屠钣裢瑫r臉一紅，施了個禮朝沐淳俏皮地怪笑，嘻嘻嘻地出門去。

    “淳兒，她倆紅什么臉？往常可不是這樣?！?/br>
    “因為咱倆定親了唄?！?/br>
    尹子禾一撫額，“這倆姑娘太能聊了，不知道你家現(xiàn)在有事嗎，我水都快喝飽?！?/br>
    顧杏娘從灶房端來一盤香鹵鵝翅，問尹家那邊怎么樣了。

    “嬸子，我爹明日帶jiejie去州城，剛剛拿到路引?！?/br>
    顧杏娘好不羨慕，霞兒模樣中等偏上，反倒得了個安寧。反觀女兒，膚白似雪，這幾年將養(yǎng)得好，又白里透紅，眼睛跟夏日的葡萄一般，越長……越長越像個禍害臉！

    “昂啊昂啊……”

    冬才醒了，醒了就是哭，張婆子趕緊把孩子抱出來，顧杏娘身心俱疲，一揮手，“抱屋里去喂?！闭f完想到什么，又走回來提醒沐淳尹子禾：“你倆守著分寸?！?/br>
    這不說還好，一說，尹子禾和沐淳立時變得不自在。

    兩人相對傻坐，過了好久，連沐秋兒都發(fā)困離開了，尹子禾才說道，“淳兒別怕，讓叔和嬸子也不用擔心，昨日那事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沐淳仍在發(fā)呆，尹子禾的聲音就在她耳邊，猛嚇了一跳。緊接著手腕就被他扣住，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幾乎比自己的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