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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作別相送的爹娘和沐家人還有童家兄弟,踏上北去的大船。 “真是精貴人?!币救鴿u行漸遠的船隊說道。他是有些不滿的,照他的意思兒子應該走水路, 一個月腳程就夠了。但那魏家小姐暈船, 行到榕州就得轉道陸路, 許是要多耽誤一個月。加之,他還以為今日可以見見魏家小姐, 可惜人家在船中一直未曾露面, 聽說兒子頭考那日人家來過, 可惜他當日光顧著舊緊張和高興沒注意瞧。 “你這是什么話, 沒有魏家,就沒禾郎今日游學的機會?!?/br> 尹志全聽娘子如此說,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曾氏又感嘆道:“娃突然就長大了?!彼傆X著以后再難有揪著兒子耳朵嘮叨的機會了。 與君辭別, 一年為期。沐淳已經看不到大船那模糊的小影子, 心下涌出惆悵……錯了,是顧杏娘和沐二郎涌出惆悵。她是高高興興地往家走, 腳步結結實實的踩在碼頭石磚上, 好像走的人不是她未來的相公。 顧杏娘掐了她一把,眼一瞪,瞅向抹淚的曾氏和尹志全,意為:沒心沒肺。 沐淳故作委屈輕聲了喊疼。 曾氏走過來拍拍顧杏娘, 道:“孩子愛藏在心里?!?/br> 沐淳一怔,用力甩甩頭步子更快了。 真要在意一個人,真要全身心為一個人付出所有,也許不會有好結果吧?過于熾烈的愛情,會遭天忌的,那種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了。她能做的,只是瀟灑一些,再瀟灑一些,愛情是個很玄妙的東西。轟轟烈烈過后,總是歸于平淡,既然平淡就是結果,不如直抵終點…… * 碧水縣的春日與往年別無不同,天照樣藍,水照樣清,忙碌的人們照樣忙碌。 童家大郎四月二十娶妻,尹沐兩家相約一起過去慶賀,沐淳也不例外。 這一個月她的紡工已經招滿,何縣令表示強烈支持,沐家一應手續(xù)迅速辦下來,就等今年的新繭上市。新庫房堆滿了收上來的老麻桿和棉花,招來的工人已在搓麻絞棉,沐家踏入布行成了板上錠釘的事,麻綿絲均要涉獵。 還沒開業(yè),聽到風聲的蕭家鋪子就已在試圖壓價,也搞了個貴賓制度,只是把稱呼改為惠賓,意義跟沐家的貴賓一模一樣。 沐淳聞之笑了,她本就是故意的,蕭啟明不是愛學嗎,那就讓他學。學得越多,越能比較出優(yōu)劣。要不了一兩年,蕭啟明就知道一直追在人家身后永不堪比的憋憤了。聽說蕭啟明為人甚是自視清高,王家倒了以后他在碧水隱隱有不可一世的趨向,對于這類人,必須從根子上著手。先打擊他的傲氣,再打擊他的心智,最后讓他自己打擊自己的尊嚴,直到學乖老實為止。 如若不然,他會像狗皮膏藥一般屢翻求戰(zhàn),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心口服,又不把他惹急了。 沐二郎連主帶仆一家九口,趕著馬車走在前,尹家駝著賀禮的馬車在后,熱熱鬧鬧兩輛大馬車給娘娘坡帶來了更多喜慶。童母果然虎背熊腰,童父果然小巧玲瓏,二位見到兩家人全到,臉上紅光直泛。童大身著大紅新郎服上竄下跳,高興得如同一只在油鍋里翻騰的大紅蝦子。 “尹叔沐叔二位嬸子,大侄兒這廂有禮了?!?/br> 尹志全拍了一把童大:“你兩個同胞兄弟的好事是五月六月吧,瞧把你爹娘累的,辦完你的事都不得歇息。” 童大深有同感:“可不是!照大侄兒我說,哥仨一起辦得了,偏爹娘怕兒媳娘家沒面子,非得分開來辦?!?/br> 沐淳牽著沐秋兒和冬才去找新娘子,哪知還沒接回來。童老幺朝西邊努嘴,說新娘子家離這有一百零八步路,他大哥看好吉時出發(fā),一準順利接回來。 聽見他把“順利”二字往重了說,沐淳咧開嘴大笑,山里姑娘的性子許是厲害,肯定要把童大往死了整吧。 “噯,七弟妹你不能這樣,得笑不露齒懂嗎?我七弟將來是要做大官的,你不能給他丟份兒!” “好你個童老幺,還說道起我來了,看把你能的,圓寶圓喜,給我上。” 兩個小丫頭朝他扔花生,砸得童老幺抱頭鼠竄。 山里人比山下村子里的人生活還簡單,難得遇著喜事,今日瘋鬧得很。村子里總共就三十幾戶人家,一半擠在童家,一半擠在新娘子家,大人小孩時不時的在兩家來回穿梭,笑聲不斷。 童家籬笆柵欄圍住的院子擺著整齊又密集的桌凳,桌上喜糖喜蛋俱是成雙成對。沐秋兒和沐冬才從沒來過這種地方,興奮地圍著桌子跑圈圈…… “郎啊,jiejie的好郎兒啊——”突然,新娘子家飄來一聲悠揚空靈的歌聲。 大紅蝦子童大身體一抖,撂開嗓子應和:“我的那個心肝肝——”他等這一刻仿佛等了一年,聲音一出口,剎時把這個半山腰的小村子點綴得似有了生命。 顧杏娘臉一愣,沐淳大笑出聲,母倆都沒料到隔著不遠的地方,民風怎就如此迥異,忒……忒不含蓄了…… 碧水百姓都是百年前的移民,不知娘娘坡的人都是打哪兒移來的。 童大已經準備好了,童二三四五緊隨其后,還有另幾家的小郎屁顛顛跟著,童大唱:“我的那個心肝肝喲,郎想你想得想不著喲——” “jiejie的好郎兒呀,想娶jiejie你要捧上心呀——” 因著兩家離太近,新娘子家便要求走三步對一句,這一來一回要對三十六句,大吉數。每對一回顧杏娘就想捂耳朵,而沐淳就笑得愈發(fā)厲害,真同情尹子禾,要是他能來該多好。 那臭小子現在也不知道到京城了沒,不知吃的睡的都習慣不。燕京要睡火炕吃面食,他…… 新娘子家請了全村的姑娘共計十一個,輪翻接腔都唱累了,畢竟每一句都要卯足了力氣。而童大一個人就全數搞定,臉不紅氣不喘的。到了最后幾步路,眼看就要進新娘家的籬笆院了,童二童三想著怎么也得先練習練習吧,機會難得嘛,于是搶童大的戲,唱詞愈發(fā)沒了邊。 “心肝肝rou陀陀,哥哥心里的金餑餑,新被子紅帳子,哥哥要跟meimei成對子!” “啊,哈哈哈……”笑聲是男方這邊一個大叔發(fā)出的,他一拍大腿,感慨道:“有我當年的范兒?!边@詞兒還是他發(fā)明白出來的呢。 “頭面兒花衣兒,亮堂兒加牛羊兒,沒有meimei要的滾邊兒——”新娘子的姐妹也不示弱。 沐淳問什么是亮堂兒,童母笑說,是指寬敞亮堂的大宅子。 沐淳一愣: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大家都很務實的嘛,沒有房子家業(yè)就滾邊去…… 童大不知道扔出了多少銅子兒,總算把尹子禾的紅蓋頭大嫂接回來了,那炮仗盡在新娘子腳下跳,嚇得她直往童大懷里鉆,眾人齊聲起哄。 沐淳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