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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閣出身,知道金閣的叛逃者再被抓到,無非就是把金閣的酷刑全部上一遍,最后死了也要挫骨揚灰。周慎喝著茶,看著張少安一個人在那里臉色青白變換不停,最后面如死灰歪倒在地上,才開口道:“本來我也要佩服你,一點馬腳都不露,如果不是你太殷勤來找我們賣蟬娘的消息,我也差點被你騙過去?!?/br>張少安霍然抬頭:“怎么會……?”周慎望著他:“你出身金閣,當(dāng)年又是哨衛(wèi)中最有前途的一個,如果不是你貪色,恐怕今天金閣的統(tǒng)領(lǐng)也是你的,這么一個青年才俊,卻被迫要隱姓埋名裝成一個酒鬼,在這小縣城里呆了將近二十年,一個人閑來無事,能做的無非也就是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你張少安最強(qiáng)的不是縮骨與武功,而是搜集線報與入室潛伏,前者,你是這梅城縣的線報販子,我來第一天就是找的你,后者,我們?nèi)ツ萌说臅r候,房梁上一點灰都沒有,倒是門上有一小截極細(xì)的斷絲……”“別說了,我認(rèn)……”張少安伏在地上,心里無限地悔恨,周慎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確實是疏忽了,還留著金閣時候的習(xí)慣,潛進(jìn)蟬娘那個院子里的在院門上拴了一根極細(xì)的絲,這絲連在他小指上,動了就是有人要來。當(dāng)年他在金閣因為用的絲最細(xì),功夫最好,也被人叫蛛絲張,卻沒想到最后也敗在這根蛛絲上。“小人知罪,但憑大人發(fā)落。”張少安對著周慎拜了下去,心里感嘆周坤后繼有人,周慎比他爹當(dāng)年年紀(jì)更小,卻更有城府,也比周坤狠辣,敗在這人手上,他無話可說。“發(fā)落倒是談不上,”周慎站起身來,走到張少安面前:“倒是有幾件事情要你出力,你若是做好了,我就當(dāng)昨日之事一筆勾銷,你還可以做你的胡老保,我就當(dāng)沒見過張少安這個人?!?/br>張少安聽了這一句,心里頓時驚濤駭浪,抖著嘴唇看向周慎:“周統(tǒng)領(lǐng)可愿以金刀為誓?”周慎伸出右手,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兩行繁復(fù)的文字,比出二指指天道:“周慎起誓,如有虛言,金刀加身。”張少安二話不說,挽起袖子撕下貼在手腕上的假皮,也露出兩行一模一樣的字來,他跪在地上沖周慎起誓:“我張少安從即日起,統(tǒng)領(lǐng)大人但凡有話,我絕無二心,如有虛言,金刀加身?!?/br>金閣里供著一柄金鱗子母刀,母刀名斷塵,子刀九柄,各對應(yīng)人身上的九個部位,金刀加身,就是要受剜眼斷鼻割舌剖腹折肢開顱之苦,最后用母刀斷塵,魂飛魄散。所以金閣里的人用金刀起誓,是最毒的。周慎與他既然以金刀起誓,現(xiàn)在也不廢話,又指著地上的銅哨子問他:“可見過這哨子?”張少安正色答道:“回大人的話,草民見過,三年前在錦陽湖東碼頭,船娘鮑三妹在船上撿到過一個哨子,拿去當(dāng)鋪的時候草民也在,還就著她的手看了一眼,因為花紋特別,所以記得特別清?!?/br>周慎面上波瀾不驚,背后的手早已捏得死死的:“那哨子什么樣子?”張少安如實答道:“烏木鑲銀哨子,周身嵌著八塊金花,有一塊花紋就是這位大人哨子上的圖案,還有幾塊金花,似乎是傘與樹,還有其余,小的并未看清楚?!?/br>周慎身子晃了一晃,嘴里一片腥甜,牙已經(jīng)把下唇的rou咬爛了。周慎嘶著嗓子問他:“那鮑三妹把哨子當(dāng)了?”張少安搖頭:“當(dāng)鋪說哨子是烏木的,不值錢,金子也少,只出了一兩銀子,鮑三妹嫌少,又喜歡哨子精巧,便說以后當(dāng)她的嫁妝?!?/br>周慎咬著牙問:“鮑三妹在哪里?”“一年前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了人,嫁給城西包子鋪的劉猛……”張少安話音還沒落,就只覺得一陣風(fēng),周慎已經(jīng)大步走了出去。鮑三妹,現(xiàn)在該叫劉娘子,正在包子鋪門口打瞌睡,他們做出的包子不舍得放油,吃著餡兒干,又不香,但是好在便宜,生意雖然不好,勉強(qiáng)也能度日。劉娘子睡意沉沉,抱著兒子坐在蒸籠后面,正要睡著的時候,卻聽到一陣由遠(yuǎn)而近的腳步聲,劉娘子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卻看見一群穿著黑大氅的人烏壓壓地圍著她家的包子鋪。劉娘子抱緊了兒子哆嗦起來,聽到領(lǐng)頭的那個男人問:“你撿的那個哨子呢?”劉娘子大著膽子看了一眼,這男人長得真俊,就是看著好嚇人,眼神像要吃人一樣。那男人又問了一遍,劉娘子還只顧著看他,那人沉著臉一揮手,瞬間那一群人就進(jìn)了她的家,只聽到一陣亂響,從屋子里丟出無數(shù)的東西,被子枕頭小孩兒尿布,又聽到翻箱倒柜砍木頭的聲音,大概是打不開,直接給劈開了,不一會兒,有個黑衣少年拿著一個東西出來,給那個領(lǐng)頭的男人看。她目瞪口呆,看著一院子的狼藉,抱著孩子哭罵了起來,正罵著,卻被人提了起來,她一抬頭,正對著那個少年,他手里提著那個東西問她:“這是從哪兒來的?”劉娘子看著那東西,是那個哨子,那人見她又不說話,沖著她吼了一句:“快說!”劉娘子看見他眼里的殺氣,抖了一下,終于憋出一句話:“船上,船上撿的!”接著就又抱緊孩子大哭起來。周慎拍拍周聰?shù)募绨颍骸胺潘聛?,讓她好好說?!?/br>周聰把劉娘子放下來,劉娘子腿軟了,歪在地上起不來,周慎蹲下來問她:“你這哨子當(dāng)時在船上怎么得的?”劉娘子早就嚇破了膽,一邊哆嗦一邊說:“這這都好幾年了……”那時候劉娘子還是鮑三妹,她爹娘死得早,她一個人撐著她爹留下的漁船在江邊討生活,她長得五大三粗,又是孤女,長到二十三還沒人提親,她為了多掙錢攢嫁妝,有時候也接送人過江。那天夜里她已經(jīng)睡下了,又被人喊起來,她開門一看,是一個老伯和一個姑娘,那姑娘看著就病歪歪的,一直靠在老伯身上,老伯說這是他女兒,生了病來梅城瞧,瞧不好,準(zhǔn)備連夜去隔壁的雍州那邊看,她不愿意搭病人,覺得晦氣,老伯說愿意出三倍的船錢,她才起來送他們。路上她偷偷看那姑娘,生得真好,雖然臉上不見血色,可是眼睛眉毛嘴巴都好看,生得像個仙女,惹得她一邊搖船一邊偷看。搖了一個時辰,到了雍州邊界的榕城,她跟老伯收錢,老伯給了錢就架著那姑娘走了。她一直盯著那姑娘,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姑娘下船的時候,像是暈了過去,手垂下來,從手心里落了個東西出來。“就是這哨子咯,當(dāng)時我看她長得好,沒想到手上有個疤,那么白的手,可惜了。”劉娘子一邊說一邊嘖嘖嘆息:“也不知道那姑娘得了什么病,看著一點人樣子都沒有了……”“什么樣的疤?”周慎聽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