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遭遇。

    她承認(rèn)，柳青冥雖然死了，可他在她的心上留下了太深的烙印。

    只要任何人提起那些過往，她都會想起那噩夢般的一夜，想到柳青冥臨死前那個凄美的笑容。

    她覺得世間最痛苦的事，除了愛而不得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恨而不能。

    她不能再回想那些事了，只要一想起來，就頭疼得厲害，她現(xiàn)自己不但無法啟齒，無法坦白，連提起那些事的勇氣都沒有。

    她捂住腦袋，無意識地說道：“朱師兄，別問了！求求你，別問了！葉欽死了，他已經(jīng)死了。就算他強(qiáng)迫過我，傷害過我，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自責(zé)和道歉

    朱宸風(fēng)有些無措。

    他伸手想抱抱她，像從前一樣喊她一聲湘兒，給她一些安慰，突然想起來她是石定峰的侍妾，他不能逾矩唐突了她，只好又把手收了回去。

    在見到她之前，原本他有很多問題想問的。

    葉欽是不是魔宗少主柳青冥？

    她的真實(shí)身份是不是魔界那個凌霄女魔？

    她不叫田湘兒，她叫洪寧襄？

    她是不是石鳴的親生母親？

    當(dāng)年，她之所以不認(rèn)石鳴這個兒子，是不是因?yàn)樗睦锖拗ǚ澹?/br>
    是不是如傳聞所說，石定峰把她安插在柳青冥的身邊當(dāng)jian細(xì)，結(jié)果在魔界失衡時，石定峰沒有去救她，拋棄了她，以至于她遭受莫大的傷害，立地成魔？

    她曾經(jīng)說討厭石定峰，甚至帶著石鳴離開石定峰，都是為了報復(fù)嗎？

    那么她對石定峰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見她如此痛苦，他知道不用問了，有些答案已經(jīng)不言自明。

    如她所說，就當(dāng)那個入魔的女人，已經(jīng)不存于世，不要去追究真相，或許對彼此都好。

    朱宸風(fēng)把滿腔的話都咽了回去，輕聲說：“既然都過去了，那就學(xué)著忘了吧?！?/br>
    他無法置評葉師弟所做的事情。

    如果葉欽只是葉欽，而不是柳青冥，或許葉欽不至于做出那般瘋狂的事。

    可葉欽是柳青冥，那么為了報復(fù)石定峰，搶奪洪寧襄，柳青冥會做出什么事就很難說了。

    只是讓他一時無法接受的是，柳青冥竟然就這么死了？

    他真的死在了襄兒的手上嗎？

    襄兒殺他時，又是怎樣的心情？

    “對不起。”

    平靜下來后，洪寧襄突然開口。

    她知道這樣的道歉聽上去太簡單，沒有任何的解釋，顯得誠意不足，但她還是只能說出這三個字。

    “為什么道歉？”

    朱宸風(fēng)也平靜多了。

    他俊朗的眉目溫潤如月?！叭绻且狼傅脑?，應(yīng)該是我才對。”

    “不，是我不對?！焙閷幭逡Я艘Т?，“當(dāng)初我想去見葉欽。不僅僅是因?yàn)槿~欽病危，還因?yàn)槲矣幸患乱胰~欽問清楚。所以，當(dāng)時葉欽把我?guī)У窖?，我有一半是出于自愿的。如果我不跟著他來一趟妖界，不打探他的底?xì)。是無法調(diào)查那件事情的。是我連累你為我受傷，連累你被葉欽利用，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br>
    她緊張地看著他，“朱師兄，我跟著葉欽走后，你怎么樣？葉欽的人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受傷？”

    朱宸風(fēng)一笑：“我很好?！?/br>
    只是他永遠(yuǎn)無法忘記，那個紅衣白的男子強(qiáng)行把她帶走，他被攝瞳術(shù)定住無能為力，眼睜睜失去她時的那種心情。

    從她失蹤開始，他就現(xiàn)他對她的感情變了。不再只是把她當(dāng)作初見時那個嬌俏純真的小姑娘了。

    他已經(jīng)無法把她當(dāng)作他的紅顏知己一樣去看待了。

    她失蹤了，他也像瘋了一樣，用盡各種方法找她，差點(diǎn)……算了，都是他的過錯。

    他想問她，是什么事情讓她那般奮不顧身，非要跟著葉欽來到妖界，但他終究沒有問出口。

    見她露出自責(zé)的神情，朱宸風(fēng)柔聲道：“不怪你，我們都沒有想到。葉欽會早有預(yù)謀。當(dāng)時的情形，即便他不托我給你傳信，他也會用別的法子找到你，葉師弟……他當(dāng)年瘋狂地找你。他對你的心思有多深，我是知道的。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些勸葉師弟回歸正途，阻止他墮入魔道，也不至于生后來這些事。如果那天，我再多一些心眼。現(xiàn)葉欽修煉了大魔功，直接把他帶走，阻止你們相見……如果我不帶你去見葉欽，就不會害你被抓來這個地方，吃了那么多苦，被逼著嫁給他，失了名節(jié)，被他害得入魔，被那么多人背后說三道四?！?/br>
    可世上沒有后悔藥。

    是他的縱容，害得葉師弟一步步墮入魔障的深淵。

    是他的疏忽，害苦了她。

    朱宸風(fēng)臉色一片慘白，仿佛在承受誅心之痛。

    洪寧襄詫異萬分。

    他為什么這般自責(zé)？她有什么值得他自責(zé)的？他越是自責(zé)，她越是愧疚得如萬蟻噬心。

    她搖頭說，“朱師兄，你別這樣說，不是你的錯。我說了，不怪你，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真的不怪你?！?/br>
    無論如何，她不能把朱宸風(fēng)卷進(jìn)那個仇恨扭曲的世界里。

    “我……我有句話想問你。”

    朱宸風(fēng)看上去平靜了些許，忽然抬眼看著她。

    洪寧襄一向欽佩他的灑脫和正直，他的眼神也和他的人一樣，坦蕩如明月。

    此刻，他的眼睛也是那么清明，眼神沒有一絲的雜質(zhì)。

    她被他看得低下頭，“朱師兄，你同我不必客氣，想問什么問吧?！?/br>
    朱宸風(fēng)盯著她，“你以前說不想跟九爺在一起，是真的，還是假的？”

    “以前……是真的?！?/br>
    “那現(xiàn)在呢？”朱宸風(fēng)呼吸急促了幾分，“以后呢？你……還想跟著他嗎？”

    他知道他沒有立場問這些，可他知道，如果今日再不問，他怕以后沒有機(jī)會，他怕他會后悔。

    如果她說想，哪怕他萬分不舍，他也會祝福她和九爺。

    如果她說不想，哪怕此生和石定峰結(jié)仇，他也會把她牢牢抓住，帶著她離開，再也不讓她活得這么辛苦。

    洪寧襄如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