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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以利亞施施然地靠在門框上,回頭瞅見普布琉斯害怕、擔(dān)憂、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額頭的皺紋聚成一團(tuán),以利亞心里掠過一陣報復(fù)的快感。“好呀?!币岳麃営醚谰€剔了剔牙,“還有那個的公演,幫我搞一張門票,要科斯坦齊劇院的?!?/br>Ⅴ.男主角公演的那天是2月15日,連天氣都好得可拍,天空猶如一塊剔透的藍(lán)水晶,夜幕降臨后,淡淡的樅樹香氣飄滿街頭,晚風(fēng)溫暖、馨香而曖昧,猶如貴婦頭上插著的、意義不明的粉色茶花。一輛接一輛黑色或灰色的高級轎車停在科斯坦齊劇院的長臺階下,從車上走下西裝革履的市政官員、各部部長、黨派領(lǐng)袖、企業(yè)家和銀行家,無論他們千奇百怪的假發(fā)或者禿頂、圓肚腩或者雙下巴,他們的右側(cè)永遠(yuǎn)挎著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晚禮裙一直要拖好幾級臺階那么長。男士沒有黑色禮服不能進(jìn)入劇院。以利亞穿著一條破舊的休閑褲,軍用短靴,上身套一件做工精致的黑色長西裝,在劇院保安和侍者極其懷疑的目光下走進(jìn)貴賓包廂。離開場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以利亞一個人在包廂里無聊地打轉(zhuǎn),他時不時地摸摸櫥柜里晶瑩剔透的水晶杯,敲敲桌上墨索里尼的小銅像,要不就剝幾顆葡萄,把葡萄籽吐在地上,然后再惡意地用昂貴的天鵝絨簾子擦手。最后他實(shí)在是無聊到難以忍耐,一種莫名的緊張和激動占據(jù)他的心臟,他用力地拉開包廂的門。走廊上都是三三兩兩閑聊的貴婦人,她們頭上美麗的花飾和手上的羽毛扇子一起撲簌簌地抖動,光裸的肩膀和絲絨長手套連在一起,在壁燈下閃閃發(fā)光。女人真是一種賞心悅目的可愛東西,當(dāng)以利亞把手插在褲袋里經(jīng)過她們的身旁時,吸引了全部美人兒好奇的目光。金碧輝煌的走廊盡頭是觀眾席的階梯,整個歌劇大廳映入眼簾,滿是大師手筆的彩繪天頂,兩排恢弘的金色羅馬柱,從天而降的深紅天鵝絨幕布,還有一個房間差不多大小的中央水晶吊燈,以及數(shù)以千計(jì)的鏡子和反射屏……歌劇院有全世界最華麗的舞臺和最好的音效,臺前的管弦樂隊(duì)席后面擺滿無數(shù)的血紅玫瑰。以利亞直走到臺前,站在這個角度,到時候幕布拉開的時候他能清楚地看到演員走上臺前的身影。開場的雷鳴掌聲。一段激昂的管弦合奏,穆斯女神從天而降,歌頌偉大的帝國和黨魁。幕布徐徐拉開。以利亞準(zhǔn)確地在幕布后面找到了優(yōu)雅的男主角。男主角正在和身后的女士聊天,而場下的觀眾在大聲呼喚他的名字:“朱里亞諾!”“朱里亞諾??!”“朱里亞諾?。?!”托斯卡和卡伐拉多西相對走上舞臺。觀眾席上寂靜無聲。可憐的托斯卡,還沒唱一句臺詞呢,光芒就被憂郁的卡伐拉多西完全遮蓋了。在場的觀眾睜大眼睛都是為看朱里亞諾的卡伐拉多西,他們買下每一場公演的門票,只為在每一次開場前和結(jié)束后歡呼朱里亞諾的名字。觀眾陶醉在卡伐拉多西的憂郁和美貌之下,以利亞則陶醉在觀眾的愛慕與熱情當(dāng)中,好像這種愛慕是獻(xiàn)給他的一樣,直到歌劇院的保安走到臺邊,差點(diǎn)將他踢出劇場。以利亞帶著不正常的興奮踱回到自己的包廂。不過一會,貴賓區(qū)的使者挨個敲響包廂的門。穿藍(lán)衣的英俊侍者將一只白手套背在身后,鞠躬道:“先生,請問落幕之后您有什么禮物需要送給演員嗎?”以利亞一聽有些高興,他搓搓手,眼珠子先瞟一下自己,然后再在包廂里轉(zhuǎn)一圈,最后盯上三角桌上那瓶粉色的西洋小玫瑰。以利亞將瓶中的花悉數(shù)拔出,然后抽出水果盤下的印花餐巾,在侍者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用餐布把粉玫瑰利索地包成一束,遞給他。侍者半天才回過神來:“……是要送給莉迪亞小姐嗎?”“不不,”以利亞笑得很得意,“幫我送給朱里亞諾先生?!?/br>英俊的侍者再度陷入呆滯,只見他面部表情極不自然地、繼續(xù)問道:“請問您需要附上一張名片嗎?”以利亞立即在褲袋里掏來掏去。摸出過期學(xué)生證和一張塔羅牌,在兩者之間猶豫片刻,以利亞把塔羅牌插在花束上:“去吧。”英俊的侍者止不住臉上肌rou的不規(guī)則抽搐,默默退出包廂。Ⅵ.重逢劇場里滿是歡呼雷動的喝彩,觀眾在大廳里群情激動地呼喚再次謝幕,以利亞靠在走廊上抽煙。有疲倦的美麗女人攏攏稍微松散的頭發(fā),裊裊婷婷地走出包廂。以利亞眼神無目的地亂飄,落在女人起伏有致的曲線上。貴婦人用勾引的眼神看向他,以利亞夾著煙,回以輕佻的笑。直到還穿著戲服的美麗男主角從走廊那一頭朝以利亞走過來,以利亞精神一振,用兩根指頭很帥地捏滅了香煙,揣進(jìn)口袋,稍稍站直身體。“嗨!”以利亞朝他招招手。美男子再度優(yōu)雅地站在以利亞面前,“您好?!?/br>以利亞翻了個白眼:“收到我的禮物了嗎?”美男子彬彬有禮:“謝謝您的好意?!?/br>以利亞假笑:“演得不錯啊?!?/br>美男子:“過獎。”以利亞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美男子臉部游走,醞釀片刻,皮笑rou不笑:“嘖嘖,滿場都是來看你的人,托斯卡的唱詞壓根沒人注意,舞臺上只有一個卡伐拉多西。海報那么華麗,干嘛不改名叫算了?”美男子非常自然地笑笑:“謝謝您的批評。我想我是永遠(yuǎn)也做不到默默無聞的?!?/br>以利亞感到有些胸悶。這時一個貴婦挽著中年禿頂裊娜地移過來,濃烈的香水嗆得以利亞打了個噴嚏,貴婦人向美男子熱情地打招呼:“親愛的朱里亞諾,卡伐拉多西真是美麗極了。我忍不住又看了一遍?!?/br>朱里亞諾和貴婦人開始風(fēng)度翩翩地聊天。中年禿頂和以利亞被晾在一邊。以利亞臉色越發(fā)難看,朱里亞諾說到一半,忽然轉(zhuǎn)過頭沖以利亞一笑:“待會您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餐嗎?”柔和的灰藍(lán)色眼睛盈盈地溢滿微光。以利亞呆呆地還沒說話,貴婦人驚訝道:“哎呀,這位是您的朋友嗎?”朱里亞諾點(diǎn)點(diǎn)頭,唇邊的淺笑極其虛偽:“是我在戲劇學(xué)院的同學(xué)?!?/br>貴婦人發(fā)出一聲眩暈的尖叫,激動地對以利亞說:“我真是太幸運(yùn)了!您居然也是羅馬戲劇學(xué)院畢業(yè)的!您還是朱里亞諾的朋友,真是不同凡響,英俊又有個性……”嘰里呱啦嘰里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