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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你見幾個人。”索菲婭說,“有些事情朱里亞諾不想讓你知道,因為他不想讓你為難。你在羅馬的國家出版局工作,是嗎?”“沒錯。”“你的父親是自由黨右派,母親是天主教黨成員對嗎?”“我父母的政治立場與我無關。”“你是個法西斯黨員嗎?”以利亞笑笑,“目前還不是?!?/br>“那么你對意大利獨裁統(tǒng)治并不反對?”“我承認墨索里尼的部分觀點是正確的?!钡竭@里以利亞果斷地中止了對話的主題方向,“到此為止,斯帕萊蒂小姐,我對政治不感興趣。像剛才這樣無趣的對話,在我小時候曾給我留下許多痛苦的回憶。我不是共產(chǎn)主義者,不是國家主義派,也不是自由黨,我對法西斯黨魁既不欣賞也不排斥。硬要給我貼一個標簽的話,我是個純粹的絕對中立主義者?!?/br>索菲婭安靜地坐著,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兩只手套疊在一起擺在桌邊。她姿態(tài)端正,面容秀美,黑色的眼睛從容穩(wěn)定。以利亞差點產(chǎn)生錯覺,好像他是在和奧地利大公夫人對面交談。“我明白你的意思?!彼鞣茓I說,“今天我邀請的人,是朱里亞諾和我的朋友。我們都希望能改變意大利和整個歐洲的現(xiàn)狀,使時間回到戰(zhàn)爭(一戰(zhàn))之前。獨裁會帶來災難,這毋庸置疑……”以利亞立即用委婉的語氣截斷她下面要說的關鍵內容:“我不得不提醒你,索菲婭,你們在進行一項危險的活動……鑒于我的立場,把你們的事情告訴我也是很不安全的?!?/br>“這我知道?!彼鞣茓I微微一笑,“但我相信你很愛朱里亞諾,不是嗎?”以利亞不置可否。“事情遲早都要浮出水面。我們都站在大地裂口的邊緣。”索菲婭對自己的處境極其鎮(zhèn)定:“我想爭取你的支持,朱里亞諾不愿意使你不安,只有我來邀請你。但是我絕不勉強你改變立場,在他們來之前,你隨時都可以離去,對今天的談話當做一無所知?!?/br>以利亞瞇起眼睛:“小姐,你知道冒險的坦白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嗎?”“我知道?!彼鞣茓I平靜地說,“也承擔得起?!?/br>Ⅹ.恐慌以利亞沒有回應索菲婭。1934年11月他和朱里亞諾返回羅馬,在空前的期待中開始排演。與此同時以利亞的交際圈忽然變得擁擠異常,似乎他過慣了閑適懶散的日子,瞬間爆滿的日程表使他感到力不從心。出版商邀請他參加晚宴,新聞記者紛紛上門,宣傳部和外交部的聯(lián)誼居然也叫他出席,他不明白自己何時有了這樣的重要性,一夜之間所有人都來拉攏他。以利亞興趣缺缺地應付著,他天生就缺乏道德束縛,正義感也幾近于零,在周圍人眼里以利亞圓滑世故左右逢源,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疲倦。這種乏味的生活沒過多久,一個吵夜的電話將他驚醒。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和朱里亞諾正在床上醞釀情緒,朱里亞諾本來就昏昏欲睡,電話鈴聲排山倒海地響起,他順手把以利亞打發(fā)去接,以利亞火冒三丈。他拿起電話的語氣極端惡劣:“誰!”對方被那種氣勢洶洶毫無教養(yǎng)的聲音嚇一跳:“是我……”以利亞愣了愣,扭頭去看客廳里的擺鐘。11:59……不,已經(jīng)是零點。他皺起眉。對方?jīng)]有聽到他的聲音,于是略微尷尬地解釋說:“我是普布琉斯·德羅西?!?/br>“我知道?!币岳麃喺f:“為什么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我沒辦法在電話里跟你說,你現(xiàn)在能出來談嗎?”以利亞有點生氣:“你開什么玩笑,現(xiàn)在是晚上12點?!?/br>“事情有些麻煩?!?/br>以利亞看向臥室,朱里亞諾已經(jīng)起來了。他的感覺極其敏銳。以利亞對電話里說:“今晚不行。明天再說?!?/br>普布琉斯在那邊沉默,大約猜到以利亞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他說,“那好吧?!比缓髵焐想娫?。朱里亞諾坐在床邊問:“是誰?”“普布琉斯?!?/br>朱里亞諾也看了一眼時鐘。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把水藍色的絨面窗簾拉得緊些,好抵擋初春的寒意。窗簾上有睡蓮和水鳥的精美刺繡,圖案和顏色都是他們一起挑的,和桌布地毯配成一套,朱里亞諾凝視著窗簾出神。“早點睡吧?!币岳麃啿缓迷偬岢銎渌?,他關掉床燈,走過去抱住朱里亞諾,“你睡眠不足?!?/br>“嗯。”那天晚上朱里亞諾睡得很不安,以利亞在夢里都感覺到了,朱里亞諾好幾次坐起來,在黑暗里凝視著他,那目光落在身上像柔軟的羽毛,他睜開眼睛,卻看不清朱里亞諾的表情。以利亞很快就得知普布琉斯打電話來的原因。第二天一早,他還沒來得及和普布琉斯見面,幾個安全部的官員忽然來到出版局,請他私下談一談。“談一談”的事情似乎挺嚴重。大約昨天傍晚六七點鐘,幾個新聞記者在羅馬一家旅館被捕。這件事情牽扯出一些反法西斯的社會主義者和民主黨人在市內秘密集會,羅馬警察局立即包圍了帕拉廷山周圍,經(jīng)過將近四個小時的搜索,一共逮捕十七個人。而這十七個人里有兩個人認識以利亞,當然也認識索菲婭和朱里亞諾。精瘦細眼的警察局長非常殷勤地接待了以利亞,并且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和這些人的關系。以利亞非常干脆地說:“我認識他們?!辈贿^又補充道,“僅僅是在出版署工作的時候見過幾面?!?/br>“您知道盧卡斯·薩米奧是波烏姆黨嗎?”以利亞一笑,推拒警察局長遞上來的香煙:“有這個可能,西班牙人的腦子都不是很清楚,但我似乎聽說他是個天主教徒?!?/br>警察局長點點頭,接下去就不再問什么。以利亞這一整天都在壓抑和驚疑中度過,晚上七八點,又聽說他們抓到幾個人。以利亞早早趕回公寓,朱里亞諾居然比他回來得還早,他進門的時候朱里亞諾剛剛掛斷電話,臉色很平靜。不過以利亞知道絕不能根據(jù)表情判斷朱里亞諾的心思,直覺告訴他,朱里亞諾正在做出冒險的決定。朱里亞諾看見他回來,放心地笑了:“我聽說你被安全部的人追問,擔心了一個下午?!?/br>“我沒事?!?/br>朱里亞諾拿起圍巾,“我出去一下,12點之前回來?!?/br>以利亞砰地一聲按住門:“你哪也別想去?!?/br>朱里亞諾抓緊門鎖,他在以利亞面前一向退讓,這次終于微微有些焦急:“別不講理。”以利亞冷酷地抵著門:“你不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