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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只能靠以往的印象預測。“馬叔很耿直,我在這兒呆了二十多年,沒聽人指摘過他,辦事也勤懇誠實,別的買辦都會中飽私囊,獨他一介不取。按過往來看他應該會守信用?!?/br>馬叔的事暫且押后,中間這段空檔也要善加利用。眾人討論該去哪里找物證,假如那替代風鶴軒的蠟人真實存在,它現(xiàn)在會在什么地方。他們一致認為,蠟人大概已被風元駒銷毀,昨晚的火災嫌疑重大。蠟人遇火即融,要原封原樣找出來已不可能,但搜尋痕跡還不難,具體辦法在場除趙霽外,余人都想到了。風?}當即下令闔莊人丁到火災現(xiàn)場集合,宣布自己正在調(diào)查門主死亡真相,命他們牢牢記住接下來的情形,留待日后作證。數(shù)百人圍住殘垣斷壁,看幾名家丁依照風?}指示用火把分段點燃廢墟,每當火勢興起,又立刻澆水撲滅,燒到某個位置時,水一潑進去,突然砰地一聲巨響,許多破磚焦梁被炸上了天,騰起蜿蜒如龍的青煙,附近人都聞到刺鼻的炭氣,不明所以地驚呼竊議著。家丁們停止焚燒行動,風?}問管家爆炸位置在起火前是什么地方。聽說是風鶴軒的書房,又找出日常負責打掃的仆婢,命人嚴加看管,不得有失。隨后再領(lǐng)人挖掘爆炸地點,在廢墟深處挖出十幾斤殘存的蠟油,這些蠟油經(jīng)過火燒,仍能看出顏料暈染的痕跡。陳摶見事情大有進展,忍不住向風?}道喜,以為再取得馬叔的口供,就能找風元駒攤牌了。傍晚焦慮兩日的人們圍坐著吃了頓飯,養(yǎng)精蓄銳,準備待會兒一鼓作氣挑明案情,還死者公道,保遺孤清白,有憑有據(jù)嚴懲陰毒狡猾的兇手。飯后苗素想去散散步,請商榮作陪,趙霽這監(jiān)督如影隨形跟了去,苗素只求飽眼福,也不反對他盯梢,倒是商榮奇怪這兩個積年的對頭為何忽然言歸于好,群疑滿腹地觀察他們,心想苗小姐是女人,善變還能理解,怎么趙霽也忽晴忽雨的?……他沒看錯,這小子就是娘們德行,任性幼稚還愛流馬尿,當初絕對投錯胎。心里一嘀咕,又認為沒事是該讓著他點兒,自己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犯不著跟假女人計較。三人漫步到湖邊,不覺靠近前晚的案發(fā)地,在那里遇見了渾身縞素的風高燦。這小少爺之前都在前廳守靈,商榮昨天見過他一次,那會兒他悲不自勝,神情卻還鮮活,全不似此刻惟恍惟惚的糊涂樣,教人看了頓起憂疑。他帶頭過去問候,輕喚兩聲,風高燦遲鈍扭頭,余暉掩映下他兩邊面頰掛著幾道微弱反光,是即將風干的淚痕。面對那枯井般空洞的雙眼,商榮不知該說什么,風高燦也無意與他交談,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蕩向別處。趙霽與他接觸不多,也知這風二少極重禮儀,昨天看他協(xié)助理喪,悲慟中仍不失莊重,現(xiàn)在見了客人連招呼都不打就走掉,怕不是情緒崩潰了?盯著他的背影悄聲道:“這人看起來比昨天還傷心,是又受了什么打擊嗎?”那日眼見風高燦被苗素劫持打傷,又遭風鶴軒嫌棄后,商榮便頗為同情他,后來得知他竟是母親與小叔通jian所生,更多了幾分憐憫。人可以有很多選擇,卻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多少人因此背負夙罪,心靈被迫經(jīng)受持久又無可逃避的敲打。父親遇害,兄長蒙冤,這兩宗橫禍就把他折磨得魂不附體,若得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疼愛他的親叔叔,他將如何自處?暝色漸傾,淡月姍姍爬上柳梢,是時候去找馬叔求證了。少年們回到師長身邊,五人動身出行,剛出客房院落,幾個仆人狗攆兔子似的倉皇奔來,比手畫腳稟報。“三爺不好了!馬叔在靈堂點火把自個兒活活燒死了!”聞者皆驚,一齊趕向靈堂,陳摶等人本可頃刻而至,為了聽仆人細述,有意放慢步速。仆人們七嘴八舌拼湊出事件的詳盡經(jīng)過:方才馬叔提著一罐菜油來到靈堂,他一向不進莊門,昨日收到噩耗,也是到靈前祭拜一番便回去了,今天再次現(xiàn)身,眾人微感訝異,又看他手提油灌,神情古怪,便紛紛留心注意。只見他走到大廳門外,向靈柩跪地用力磕了三個響頭,將一方折疊好的布巾扔進門檻,隨即高舉油罐,淋遍全身,在一片詫疑聲中掏出火折引火**。人們驚恐萬狀,趕緊上前施救,脫下衣衫拍打火苗,還試圖用茶水滅火,圍著馬叔猴跳鶻跳,火團里的馬叔卻紋絲不動,鐵了心求死,直到皮rou焦枯,痛不可當時才發(fā)出一聲徹天徹地的慘嚎,腦袋一耷拉,岣嶁著了斷氣。等大伙兒接連提水來撲熄火勢,人已燒成黑炭了。耳朵剛剛接收完可怖訊息,話中景象便詳實直觀地投入他們的視野,看到焦柴般的尸體,趙霽兩條腿像浸水的面條軟下去,膝蓋著地的瞬間淚珠奪眶。短短數(shù)面之緣里,這慈祥的老人不斷慨贈溫情,藹然可親,心地柔軟的少年接受不了視覺和情感上的慘烈沖擊,腦子里倏地空無一物。冷靜者大有人在,風?}粗粗掃視一遍尸體,問旁人:“他留下的東西在哪里?”仆人趕忙呈上馬叔死前投出的布巾,這件遺物已被人打開檢查過,是一封血書,商榮見堂上不少人神色誠惶誠恐,意識到遺書內(nèi)容不簡單,按住急躁等風?}先過目,再趁陳摶接手時從旁窺看。萬萬想不到,這竟是馬叔的伏罪狀。他在書中說日前遭受風鶴軒欺辱,怨恨越積越深,決心殺之泄憤。先是下毒讓他病倒,再用藥致其瘋癲,昨晚的火災是他與縱火者竄通所為,毒死那人的也是他。他干完這一連串壞事,又覺有負前代門主恩德,是以**謝罪,懇求人們將他的尸體挫骨揚灰,再大力宣揚罪狀,讓萬人唾罵,遺臭江湖。這血書漏洞百出,情緒前后矛盾,給人的感覺盡是荒謬。商榮看后認定馬叔在為真兇頂嘴,懊悔自己思慮不全,只想到了人的貪生怕死,忘記還有犧牲一則。風?}又招來一些人盤問情況,數(shù)次張望環(huán)顧后問他們:“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怎不見二爺過來?”有人答:“二爺下午摔傷了左腿,呆在房里晚飯也沒吃,馬叔一出事,來福他們便去報信了,到這時還沒來?!?/br>風?}狐疑:“二爺在哪兒摔傷的?有人看見么?”這個在場無人知曉,那去報訊的來福已被人推到陣前,回說:“小的們剛?cè)鬟^話,連血書的事一塊兒說的,二爺說他隨后就到?!?/br>風?}與陳摶等人互換眼色,苗素先一步?jīng)_向外間,商榮緊追其后,腳尖都向著相一目標馬叔的茅屋。冥昏風囂,林陬嘩然,一朵呼呼跳動的火焰像魔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