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3
頭很快破皮,鮮血染花他玉白的容顏,看上去楚楚可憐。旁觀者為他的舉動所感,都當他是重情重義的好人,紛紛為其抱不平,向商榮投以憎恨鄙視。這完美的演出刷新了商榮的認知,憑王繼恩這份臨危不亂的心態(tài)和以假亂真的演技可知,此人平時的純真懦弱都是假象。其心機城府估計能回溯到很久以前,此刻的行為也絕不是受人唆使那么簡單,更可能是發(fā)自真心的報復。上次在東馬棚他與我冰釋前嫌想來都是謊言,他一直對我深懷怨毒,當時下毒暗害我的人多半也是他。回想那日王繼恩善解人意的安慰和體貼備至的關懷,商榮心如亂刀戳刺,他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眼睜睜上了大當,還接二連三將自己送入虎口。身邊有這樣的無恥之徒,他為何早未察覺?盛怒下他縱身撲向王繼恩,手腳被縛,便以牙齒做武器,一口咬住王繼恩的右耳,王繼恩高聲慘叫,一掌擊中他的右胸,成功脫離嚙咬,但同時失去了半只耳朵。“小人,我定要殺了你!”商榮被侍衛(wèi)們七手八腳按住,叱罵時嘴角滴落鮮血,有王繼恩的,也有他的。符皇后怒道:“大膽刺客,還敢在陛下跟前傷人!”不是礙著郭榮,她真想當場下達處死令。王繼恩又疼又恨,可這兩種感受加起來也壓不住喜悅,他堅信商榮就是有三頭六臂此番也難逃一死,能親眼目睹這不可一世的惡人滅亡,犧牲一只耳朵也值得。“娘娘,我與商師兄一起長大,如同兄弟手足,求娘娘饒他不死!”他唯恐商榮的罪狀不夠鮮明,繼續(xù)用大度來烘托。符皇后不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肅然斥責:“王繼恩,哀家看你也是糊涂了,此人犯了大逆不道的死罪,你還為他求情,是想和他一塊兒受刑嗎?”說罷命人將這磕頭哀告的小太監(jiān)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轉身上奏:“這刺客闖宮行刺,罪無可恕,還請陛下速速裁斷?!?/br>郭榮此時像一座漂浮在海底火山口上的浮冰,都是見多識廣的神仙,怎會識不破這點妖精伎倆,皇后編排了一出漏洞百出的戲碼把他當昏君糊弄,手段拙劣,卻準確把握住時局形勢,成功搶占了不敗之地。她知道他不能當眾拆穿她的把戲,誰讓商榮不是他的兒子,還口口聲聲嚷著要殺他報仇呢?他是皇帝,不能為了幫一個反賊伸冤而去指控皇后。“將刺客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br>他沉聲下令,接著吩咐符皇后:“梓童你隨朕來?!?/br>帝后進入寢殿,余人全部被攆到殿外候命,符皇后知道郭榮要對她說什么,平日里她盡可能避免與他發(fā)生摩擦,今日情勢逼人,免不了一場角力,相信對方亦是如此感受。二人之間仿佛垂了一層黑幕,看彼此都覺陰森狠戾。郭榮先發(fā)話:“梓童,本朝律例,后宮不得干政,你不會忘了吧?”符皇后穩(wěn)健應對:“臣妾從不敢干預朝政,這點陛下應該比誰都清楚?!?/br>“你是沒有直接干政,可你現(xiàn)在意圖擺布朕,剛才的情形就是最直接的表現(xiàn)?!?/br>“陛下的話太令臣妾惶恐,臣妾今晚受刺客驚嚇,已是六神無主,陛下不加安撫,還要惡言恐嚇,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陛下,若陛下心里不順意想拿臣妾撒氣大可直說,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br>符皇后言罷除掉釵環(huán)首飾跪到郭榮跟前,民婦與丈夫吵架通常一哭二鬧三上吊,皇后不能如此粗野,撒潑方式都來得文雅端莊。郭榮忍怒冷笑:“你真當朕是傻子,相信你和太監(jiān)宮女們的鬼話?”符皇后依舊泰然不迫:“說到聰明睿智,天下誰人能與陛下爭鋒,臣妾雖然愚笨,卻也明白是非輕重。商榮是前朝jian黨的后裔,還不止一次在大庭廣眾下高呼忤逆之言,這樣的人不重處,陛下君威何在?況且他還曾被陛下誤當做皇子,假若走漏風聲,致使謠言四起,不止皇室名譽受損,更可能被別有用心者利用,到時陛下再來收拾殘局,勢必釀成更重大的損失?!?/br>這事上她占盡道理,一番話冠冕堂皇又理據(jù)充分,郭榮被她說得無言以對,甩袖負氣道:“你好歹是做娘的,怎地這般心狠手辣!”符皇后說:“臣妾再狠心也比不過商怡敏,拿自己的孩子做復仇工具,陛下對他們母子留情,就是對周國的臣民無情,太子年幼,天下未定,假若您有閃失,江山社稷怎么辦?”“朕知道你忠君愛國,可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啊,明天藍奉蝶就會接那孩子出宮,你何苦趕盡殺絕?”“陛下真相信藍奉蝶能制服商榮?臣妾今天看得明明白白,商榮最恨的是陛下,其次就是他的生父,這孩子是頭猛虎,遲早要傷人,陛下縱虎歸山只會害人害己?!?/br>符皇后條分縷析,句句切中利弊,郭榮知道自己爭不過她,并且認同她的說法。帝王家不講小情小愛,只念家國天下,誰要是擾亂朝綱秩序,誰就是必須拔除的絆腳石。很不幸,商榮此時正做了阻擋帝國車輪的小石子,一個明智的君王應該馬上拿出殺伐決斷的魄力。再說刺客案已然鬧開,得給外界一個交代。皇后的想法沒錯,可我怎么下得了這個手,商榮雖非我親生,也是商師姐和藍教主的骨rou,那二人一個是我畢生摯愛,一個為我癡守半生,我不能如此絕情。他天人交戰(zhàn),拼命壓榨腦汁,想出一個權宜之計。“梓童言之有理,朕知道該怎么做了?!?/br>他大步走出寢殿,召喚李茂上殿,朗聲道:“傳旨,明日午時將那刺客推出宮門外斬首,不得有誤?!?/br>次日巳時二刻,大慶門外走出一支行刑隊伍,數(shù)十個全副武裝的衛(wèi)士押解一輛囚車前往柴市,囚車內(nèi)蜷縮著一名蓬頭垢面的灰衣男子,身上衣服殘破,裸、露的手腳都留有酷刑造成的傷痕,任車輛顛簸,他只紋絲不動,顯然已失去知覺。路上多有行人圍觀,聽說死囚是昨夜入宮行刺的刺客,卻都不知其名姓,相互交頭接耳議論著。車行至汴河大街,圍觀人群中一個黑影星飛電瀉地閃到囚車前,雙手一分,十幾道鐵欄桿似棉棍彎折,前后侍衛(wèi)舉劍來刺,只覺勁風襲面,個個不能自控地倒飛數(shù)丈,黑影伸手抓起籠中男子,如淡煙橫飛,一剎那就將人們的呼喊驚叫遠遠拋開。這劫法場的黑衣人正是藍奉蝶,早上他與陳摶一道去宮中接人,在紫宸殿等了許久都沒見到郭榮,后來陳摶被近侍單獨宣召去了別處,只剩他一人。他覺出古怪,悄悄離開紫宸殿去松香院查看,發(fā)現(xiàn)大門緊鎖,商榮不知去向,不禁又急又疑,返回紫宸殿的路上偶聽附近幾個宮人在議論昨晚的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