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擦拭，希望為他身體帶來一些溫度。

    許多年后卿卿已經(jīng)不記得這個夜晚的模樣了，這時的呼延徹，這時的她...

    可是她記得，這是一個很黑的夜晚，夜色如潑在白紙上的墨水，遮蓋了一切，原來之上的污漬或是無暇，都被掩蓋，從前這張紙是什么樣子，再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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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卿在這一頭要照顧這對父子，晉王府里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有孟九在，要尋到卿卿絕非難事?；粲鰺┑氖腔臬k每日吵著要見卿卿，見不到卿卿，便不吃飯也不念書。

    霍遇氣得拿鞭子抽他，不知原來霍玨長了一副敦厚模樣，卻倔得要命，霍遇越是打他，他越念著卿卿。

    卿卿終于也和那些無緣無故消失在戰(zhàn)俘營的一樣，回不來了。

    他仇視霍遇：“你殺了卿卿！”

    霍遇扔下鞭子，輕描淡寫道：“你是我朝皇孫，豈可記掛一個下賤的祁女？”

    “你把卿卿還我！還我的jiejie！”他用盡全身力氣向霍遇沖去，霍遇就像一堵墻，孟九的沖擊毫不對他造成影響，反倒霍玨摔在地上。

    董良瞧見，將霍玨扶起斥道：“你與一個孩子撒什么氣！你氣走了你自己的jiejie，還想氣走她的孩子？”

    霍遇目色冷似一把凌厲的寒刃。

    霍遇從董良懷中一把揪起霍玨，將他甩到椅子上，強忍著怒意：“既然你要找她，本王就幫你找回來，然后當著你的面殺了她?！?/br>
    董良氣得扶額：“你威脅一個孩子有何用？再說太子明天就到，你這不是給自己添堵？”

    從來不是他給自己添堵。

    霍遇冷笑，扔開霍玨，大步邁向西苑。

    西苑一直是王府禁地，有晉王護衛(wèi)單獨看守，除晉王本人，誰都不得入內(nèi)。

    未至其中，已聞琴聲。

    梅林中立著一方竹編案幾，有白衣佳人持筆作畫，遠遠看去，不識男女。

    霍遇徑直上前，將他筆下的畫扔向一旁，又掀了桌，濺了彼此一身墨。

    “王爺有氣不去向營地里那些前朝奴隸撒火，沖我這里撒什么瘋。”

    他妖媚的眼斜睨雪地里的墨跡，真別說，霍遇這怒掀墨硯，倒在雪地里留下一幅上好的潑墨畫，氣勢頗為恢弘。

    “那丫頭跑了，呵呵...”他想到最后，竟然覺得好笑，“一個祁女跑了，本王竟比丟了前兩黃金還要心切，真是不可思議?！?/br>
    那生著一副妖容的男子厭惡道：“晉王殿下有今日，真是造孽?！?/br>
    “沈璃，你這張嘴真是可恨吶?！?/br>
    “只怕王爺心疼的不是孟卿卿，而是你要的那張圖的下落。我手把手交那丫頭作畫時，她不過六七歲的女娃，那時王爺都已妻妾成群了...呵，這都能讓你惦記，我倒是不信。”

    “若非你辦事不得力，本王何須去討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

    當年他派沈璃去瑞安城尋那副兵陣圖的下落，沈璃一去多年，直到今日仍未尋到。

    “圖是那老不死畫的，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我所知情的都已告訴王爺。”他哂笑，“這不正好，鎖著那圖的鑰匙就在卿卿脖子上，王爺正好扒了她的皮?！?/br>
    霍遇皮笑rou不笑，道：“你是嫉妒了？”

    “呵，我沈璃雖不好紅裝的女兒家，王爺這粗鄙之軀也是瞧不上的?！?/br>
    沈璃是生在鄴境內(nèi)的漢人，霍遇和他相識少年時，那時他已看不上任何女人，一去漢地多年，未改舊習，反倒混著一些不得志的文人，更加放浪形骸。

    “太子要來，你我都收斂些，等回永安府，本王再送你兩個小倌兒?！?/br>
    “王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br>
    霍遇蔑視道：“你我都非君子，做什么君子之約？”

    沈璃和霍遇分離那年，彼此都還是少年模樣?；粲鲇谮P送他入祁，那夜正逢他新婚。沈璃見過那新娘子一面，不知是年紀的緣故還是家教，總覺得有些木訥。她是一個將領的女兒，父親為國捐軀了，滿朝人上奏望霍遇娶她，霍遇只是看在她長了一張好容顏上答應了。

    那時沈璃自己并非浪蕩模樣，霍遇放浪形骸，他反而多次相勸他娶妻后要顧家，卻是后來孤身到了祁地，才體會到，一個人內(nèi)心沒了依靠，才會寄情聲色以麻痹自己。

    他年少時對霍遇還有些念想，卻在自己也成為了他那樣的人之后斷了對他所有希冀———不過是放逐自己的人渣而已，有何值得眷戀。

    再重逢時霍遇已經(jīng)把天怒人怨的事都做了個遍。

    這般惡行，史書也不會將他放過。

    卿卿照顧了呼延徹一夜，自己也快虛脫，好在他底子強健，這樣痛痛快快睡一覺，很快恢復。

    卿卿松了一口氣，功夫沒白費，好歹人是醒過來了。

    漢女重男女之防，昨夜卿卿卻幾乎是貼身伺候，二人氣氛有些尷尬，卿卿先開了口：“你可不能再病了?！?/br>
    “昨夜...多謝姑娘了。”

    卿卿瞧他說來說去都離不開謝字，覺得乏味，不如麟兒有趣。

    “你可想好如何出關？你沒有文牒，是會被抓的?！?/br>
    “你不必擔憂...等到了關口，你與我和麟兒就再無關系，我父子是生是死，都不煩姑娘記掛?！?/br>
    “你這人...”

    木蘭猜測過卿卿有可能是霍遇的婢女，是他身邊犯了錯的女子，他們也以為只要和卿卿撇清關系，就不會連累她。

    卿卿坐下來，輕笑，她如今是逃跑戰(zhàn)俘的身份，霍遇怎么可能放過她。他有一千種方法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匈奴人和孟家的人有世仇，若被呼延徹知道她身世，只怕是雪上加霜。

    出關的法子只有兩個。

    一是帶著文牒，堂堂正正出去，二便是硬闖了。

    呼延徹只有后面這個辦法。

    刺馬鎮(zhèn)是關內(nèi)最后一個鎮(zhèn)子，匯集了往來商隊旅人，原本蕭瑟的小鎮(zhèn)被往來的人馬襯得熱鬧了些。

    在這里落腳的有衣著華麗的富商，也有和呼延徹一般落寞的人。

    他們身上沒有銀兩，住不起驛站。鎮(zhèn)上有個前朝戍邊將軍的府邸，也不知何時成了出不了關的人的收容所，有些人來刺馬鎮(zhèn)帶著萬貫家財，為出關散架黃金，最終只能住在收容所內(nèi)，等待遙遙無期的文牒。

    有人一次次出關被拒，只能在刺馬鎮(zhèn)為生。

    呼延徹將馬賣給押給了今日要出關的商隊，換了些錢，在驛站定下一間房，留給卿卿和木麟。

    卿卿一路跟著，對他的做法不聞不問，直到他突然把木麟托付給自己，她才問：“你去哪里？”

    “我不便與你同住，這鎮(zhèn)上有個專收容外來人住的地方，我夜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