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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的手,卻無法去撫慰一個纖弱的女兒家。 他發(fā)出一聲冷笑,閃電晃眼,他眼睛有些濕潤。 他真是個廢物。 夜雨天里客棧走廊的旅客來來往往,卿卿睡得并不安生,她被雷聲驚醒,眼前是漆黑一片,等雙目適應(yīng)黑暗后,才知道原來眼前的是霍遇的懷。 一下雨夜就變得異常寒涼,她很冷,便主動伸手抱上了霍遇的腰。 她的手不敢落在他背上,怕觸了他的傷,便穿過他腋下挽著他的肩,緊緊依在他的懷里。 霍遇出聲問,“怕打雷?” 她細(xì)聲“嗯”道,“戰(zhàn)俘營里有人被雷劈死過,比任何一種死法都恐怖?!?/br> “如果雷劈下來,爺一定先把你扔出去?!?/br> “不會的,你個兒高,先劈你?!?/br> 聽她這么說,霍遇松了口氣——看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抱著的是何人。 在下一道驚雷砸下來之前的靜謐時間里,傳來孟九高揚(yáng)的呼嚕聲。 二人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霍遇道:“看來它確實胖了?!?/br> “孟九這一路著實沒有少吃呢?!?/br> 霍遇的肩瘦得硌手,卿卿想起給他換藥時,他仿若一具枯骨。 兩句身體靠近的時候,驚雷響起也不那么怕了,天塌下來,總有個人陪自己承受著。 一場電閃雷鳴,一場急雨,本該是日出時分,卻模糊了黑夜和白晝。二人雙雙睡到晌午時,孟九早晨起來,眼睛溜溜盯著二人,盯了一會兒還是沒人理它,它換了個方向,接著側(cè)臥而眠。 飽覺之后,勁頭十足。 霍遇用剩下的銅板買了頭騾子,一路西行前往乾溪。 自遇難后這一路已走了快兩個月。霍遇右手的甲板拆開,他明顯感覺得到右手的酸軟無力,路上常掂著一塊石頭左康復(fù)用。 離開夏陵時,正是南方天最熱的時候。二人裝扮誰也沒比誰更好,在紀(jì)家口時他們遇到了北上流民,也被誤認(rèn)為他們是流民,霍遇于是將計就計,隨著這些流民結(jié)伴。 流民首是個叫張綏的中年男子,他年齡將將三十出頭,但頭發(fā)斑白,顯然是吃過許多苦的?;粲鰪牧髅窨谥写蚵牭剑麄兪浅弥鲜怄i烏蘭江之前跑出來,打算去北方朝廷投誠,張綏就是帶他們偷渡過來的人。 他們渡江的原本有百來人,渡過江的只剩三十來人,一路過來,張綏靠一張嘴游路上的山賊流寇和難民,三十來人的隊伍又變成了百余人口。 他們便一路乞討,到了紀(jì)家口。 卿卿都不禁感嘆,“這位張大哥真是個人才?!?/br> 霍遇見旁邊無他人,才與她說道:“烏蘭江以南魚米豐足,最大威脅是水患,孟束治災(zāi)有道,民生尚可,若是尋常百姓怎會北上投誠?他們渡江的時間在四月左右,當(dāng)時江北戰(zhàn)事正火熱,卻不見孟束有所大動作,顯然是江那邊有事絆住了。只怕這幫人不是普通人?!?/br> “那是何人?” “若是山賊乞丐之流,斷不會舍眼前安逸而擇北上的路途遙遙...我猜,他們當(dāng)是有重罪在身之人?!?/br> “你是說他們是逃犯?”卿卿驚訝道。 “未必是逃犯,也有可能是逃兵。不過我賭逃犯的可能更大一些,是逃犯還是真流民,去會一會他們的首領(lǐng)便知道了?!?/br> 卿卿卻不同意他的做法,“離乾溪沒多少路了,這時怎么能再生事端?” “不賭一把,又怎能知道結(jié)果如何?” 若他是個健全的人,卿卿也不會阻止他,可他現(xiàn)在右手形同被廢,渾身是傷,若真是個逃犯逃兵的,人家有能耐逃到這里,制服他也不在話下。 霍遇把牽著孟九的鏈子交到卿卿手上,“爺去去就回?!?/br> “慢著...我跟你一起去?!?/br> 他倚在樹上,雙臂在胸前交疊,露出散漫的笑,“卿卿擔(dān)心我?” 山花夜放,明月高懸,可以說是花前月下。 這樣的花前月下,佳人在側(cè),理應(yīng)干些別的,而不是去見一個匪頭子。 “好不容易撿回你一條命,可不該這樣被你揮霍了。” “是,卿卿說什么爺都聽?!?/br> 張綏和他的幾個親隨占了間破屋,洞口有人輪守值班,見是新加入的男女和他們的狗,其中一人立馬進(jìn)去稟報。 沒多久,張綏就請他們進(jìn)去。 張綏入夜并未睡眠,而是拿著一張羊皮地圖研究,見人來了,便將地圖收進(jìn)腰間,與二人道:“不知二位深夜尋我所為何事?” 霍遇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上屋里唯一的一張破桌,“給你指條生路?!?/br> 張綏眉頭一簇,滄桑的臉上擠出生硬的笑容,“你這是何意?” 孟九前蹄爪地蓄力,它已嗅到周圍張綏部下臉上的兇光。 倒也不是因孟九洞察敏銳,這些人聞霍遇說此話,各個臉上變色,卿卿都察覺到了。 只是那閑坐與桌上之人,囂張如故。 “永安府朝廷雖采取廣招人口的政策,卻非不問來路的,你與你這票兄弟,恐怕去了北邊也依舊只能乞討,做無籍人口,在遇到個什么大事兒,有得被重新趕回來,甚至趕到邊疆去。” 張綏沉思片刻,用粗糲的聲音發(fā)問,“你是何人?” 霍遇張望陋室外的清冷月光,“在下孟巒?!?/br> 卿卿真是恨不能割了他的舌頭,這人,不單嘴皮子一等一的溜,臉皮也是一等一的厚。 張綏聞言,拍桌喚道,“來人,將這人給我綁了!” 霍遇卻仍是輕狂不減,他站起來,身量甚至比張綏還高一截,氣勢咄咄逼人,“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個英雄豪杰,還是無知草寇?!?/br> 卿卿見那些人正要上來擒拿霍遇,先護(hù)到他身旁與人賠罪道:“張大哥,我叔叔他腦子不清楚,口出狂言,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你叫我叔叔,叫他大哥?” 卿卿指著霍遇,對張隧道,“你看,犯糊涂呢。” 張綏皺著眉,他原本只想好好逃難的,路上千奇百怪的事也都遇到過了,可眼下又是哪一出? 卿卿急著回頭勸霍遇,“你就不能好好說句話?總是不嫌事大!” 霍遇癟癟嘴,“卿卿怪我了?” 她快急哭了! 爛人!賤人!怎么就不能坦誠地講呢? 她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他不是什么孟巒,他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張綏在燭光下炸了眨眼,斑駁的眼神滯了一瞬,“你...卿卿?” 她已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塊印記,不必開口,后頸那只蝴蝶已表明了她的身份。 ☆、柏年叔叔 卿卿并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張綏這張臉,在他熱淚盈眶時,她甚至向霍遇身側(cè)躲去。 她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