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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望去,卿卿坐在樹上,雙腳交纏,晃來晃去。 她吹得格外入神,對他的出現(xiàn)一無所知。 霍遇繞到樹后面,踩在石頭上輕輕一躍,雙手抓住高一節(jié)的樹枝,兩腿使力前后晃蕩。 黑影在身旁晃動,大多數(shù)人都會受到驚嚇,卿卿真以為遇到了鬼,忘了這是樹上,就要逃走,一個沒留神,竟摔下樹來。 好在這樹并不高,摔不死。 她摔到地上,很快那個黑影也躍下來,她定神一看,火冒三丈高:“王八蛋...” 霍遇沒想她這么不經(jīng)嚇,她摔下來的時候自己也慌了,不過見她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那么是沒什么大礙了。 只是那只笛子一摔為二。 他走過去搭了把手,“爺扶你起來?!?/br> 卿卿不理會他的手,雙手撐地試著站起來,但尾骨像是碎了一樣疼,她怨恨地看著他,霍遇已經(jīng)不耐煩,直接抓起她的肩膀把她給拽了起來。 “恐怕屁股上擦破皮,爺?shù)媒o你瞧瞧?!?/br> “無恥。” “又不是頭一回看?!?/br> 她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連忙搖頭,“沒傷的?!?/br> 霍遇握住她手腕,見她拳頭緊握,自己就更用勁,直到她疼得受不了,張開五指,露出手掌被粗糲碎石摩出的傷來。 “另一只手?!?/br> 她的左手險些就被他廢了!她不想再遭罪,乖乖攤開右手手掌,露出擦破皮的傷來。 她右手掌心有一道橫貫的紋路,這是他從未發(fā)現(xiàn)的。 “卿卿竟是個斷掌,那與我這個克妻之人是天生一對了。” 她的手被他攥在手里,怎么都收不回來,她發(fā)出細不可聞一聲輕嘆,目光垂下,眉頭含霧,“不是,是以前你用鞭子打下來的時候,打到了手掌,傷疤脫落,留下的痕跡看起來就和手心紋路一樣。” 他遲疑了陣,嘴角上揚,眼神玩味兒,“是嗎?對不聽話的獵物本王一向不會手下留情?!?/br> “若是如今的你到了當初的北邙山,可還會犯下同樣的惡行?” “卿卿,人性里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br> 這是實話,也是假話。 若是現(xiàn)在的他回到當年的北邙山,依然會用北邙山戰(zhàn)俘性命去抵匈奴鐵騎。 但他斷然不會再叫她受任何傷害。 巡邏士兵換崗,夜進二更,霍遇拿來治療外傷的藥涂在卿卿手掌破皮的地方。她的手細致柔軟,皮膚滑膩,手掌小小的,和他的手比起來像是孩子的手。 那時在北邙山見她,還以為是誰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千金小姐的手。 就是這樣一雙柔弱的手,撥開仇恨的云霧,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卿卿疼不疼?” 她搖搖頭,“還能忍的?!?/br> 卿卿苦笑,這一幕又算什么? 北邙山日復(fù)一日的勞作讓她對疼痛感到了麻木,直到霍遇的出現(xiàn),才重新喚起她對疼痛的懼意。再后來,他一箭射向她,那大約是她遭受過最大的疼痛。 她對疼痛的耐力全敗這個男人所賜。 他的動作已經(jīng)很輕,卻難免藥膏涂在傷處有蟄痛感。 “你能不能快一些,快要二更天了?!?/br> 她打個哈欠,意識模糊地說。 霍遇看著她眼皮無力地垂著,一會兒一個盹兒,壓根控制不住睡意。嘴唇微張,竟在他注目之下流出晶瑩的銀絲。 這模樣居然煞是可愛。 眼見她腦袋不斷向一旁歪去,霍遇連忙伸手扶住。 恐怕她這幾天在孟華仲那里也不曾休息好,看著都憔悴,霍遇生了憐憫之心,一手撐住她后頸,一手攔起她的腰,將她橫抱起來。 把她放到床上之后,霍遇拿起枕邊的帕子,沾濕后替她擦去臉頰上的口水痕跡。 “爺可真是個不守信的人吶?!彼聪虼巴鈽溆埃剜檎Z。 說好要帶她回瑞安,反倒是她不計艱辛送他回來。這一路他受盡傷痛折磨,辛苦卻不敵她十分之一。 殺人不過一念間,救人卻要在無數(shù)個念頭間來回動搖。 他這條命太不易。 她突然哼唧一聲,霍遇當她要醒過來,然而她只是翻個身。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雞鳴時,霍遇準時睜眼,他夜里睡在卿卿床邊,腰酸背痛,走之前扶著腰俯身在她唇上啄了口。 美人懷難掙脫,可仗還是得打。 又是幾夜鏖戰(zhàn),孟華仲的陣營幾乎被夷為平地,霍遇若得勝算,打起仗來便和瘋了一樣,進攻鳴鼓一而再再而三敲響,后來孟華仲的士兵只要聽到鳴鼓便雙腿發(fā)軟,想要卸甲而逃。 霍遇已然殺紅了眼,但凡屠刀開戒,便沒有終止下來的理由。 他奪過孟華仲一方的鳴鼓,將鼓面敲碎,“弟兄們!擒了孟華仲,叫孟束老賊向你們跪地求饒!” 北府營和孟束的舊怨該是了結(jié)的時候了。 率先沖上來的那些老兵都是孟華仲熟悉的面孔。 他在馬背上狂妄而笑:“不過是我大祁不要的酒囊飯袋,我倒看看今天你們能耐我何!” 戰(zhàn)場一片混亂,霍騁攻在最前方,揮刀朝孟華仲的馬頭砍下。孟華仲及時調(diào)轉(zhuǎn)馬頭,躲過一命,幾十個敵方士兵沖過來護住孟華仲,纏住霍騁。 孟華仲趁機逃脫,霍騁砍了那幾個攔路兵,快速追上去。 追了許久,只能遠遠看見孟華仲背影,見他逃往山下,霍騁明知有詐,可這一瞬他無法保持理智。 面對敵人,從不需要理智。 他縱馬下山,路面雙側(cè)林中撲來幾時黑影,霍騁拔刀廝殺,一番惡斗,他雖制敵,卻自己身負重傷。 孟華仲見自己的侍衛(wèi)雖倒下在霍騁刀下,卻不慌張,他的馬匹行到霍騁面前,霍騁負傷單膝跪于馬下,見他過來,扶著深扎地下的刀費力站起來,“孟華仲,小爺今個兒要拿你人頭!” 孟華仲揚首俯視,“你爹都不過是我孟家一條狗,你算得了什么?” 霍騁尚有體力,他怒而拔刀,勢若疾風,砍向孟華仲馬蹄。 馬蹄負傷,亂了陣腳,孟華仲摔下馬背,他扶地而起,好整以暇道:“你爹好歹是大祁一條忠心的狗,你卻投奔敵人欺我騎兵,我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訓(xùn)你這逆子?!?/br> 他抽出腰間匕首,朝霍騁揮去。 霍騁力氣耗盡,閃躲不及,被他刺中大腿,獻血濺出,又是一匕首刺入他右肩。 霍騁處在下風,很快被孟華仲制服,這時孟華仲吹了聲口哨,從一側(cè)樹林中走出兩道幽幽倩影。 孟華仲望著二人陰戾道,“小堂妹,勞煩你帶我兄妹倆也去巴蜀王墓見見咱們孟家祖宗留下的遺物。” 卿卿道:“我們?nèi)齻€走便走,你帶著霍騁這廢物,不拖累腳程么?” “今天便要列祖列宗看看你們這鄴人走狗!” “好,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