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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這一主一仆搖搖擺擺地出了內(nèi)室,才道:“阿蠻,你當(dāng)真又要折騰自己?” “阿娘,你莫管?!碧K令蠻擺手,見吳氏歇嘴不吃,便招呼翠縷將碗碟收了,重新往南窗榻上一靠: “當(dāng)年我還懵懂,便嘴里喊著要瘦一些,實際也沒什么章法,決心也不甚堅定,”蘇令蠻此時面上的神情,讓人想起了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充滿希望和堅定,“只是。我還想問阿娘一件事?!?/br> 巧心進門給一人都上了一盞熱熱的溫羊奶。 蘇令蠻執(zhí)起瓷盞小酌了一口,羊奶溫和的口感滑入喉嚨,杏仁的味清而淡,才問道:“阿娘可,我六歲那年大病一場,胖癥亦是從那時便起的?!?/br> 吳氏只覺得匪夷所思。 阿蠻小時確實玉雪可愛,如觀音座前的童子似的。 當(dāng)年她身子骨不好,千辛萬苦誕才下這么一個女兒,自小便當(dāng)寶貝一樣養(yǎng)著,生怕錯漏了哪里。孰料六歲之時一個晃眼沒見,就落入池中大病一場,險些去了,她走投無路之下聽了旁人的話,去城外最有名的清凈寺燒香,最終才得了貼方劑治好了女兒的病。 “那你要問何事?” “那藥方阿娘可還留著?”蘇令蠻面上平靜,一只手卻忍不住輕輕撫著瓷盞。 “藥方啊……”吳氏搖搖頭,“當(dāng)時便讓阿萊去煎了,這么多年過去,哪里還記得……” 蘇令蠻有些失望。 她本想拿著藥方去尋城里的大夫看一看,或許能瞧出些什么來。吳氏不贊成地看著她,“阿蠻,這么多年過去,若你身體的胖癥與之前的病有關(guān),早被大夫看出來了?!?/br> “何況當(dāng)年你不過是風(fēng)寒,雖來勢洶洶,可到底也只是風(fēng)寒。阿娘可從未聽說,風(fēng)寒會使人致胖的。” 蘇令蠻知道自己的猜想在時下人看來實在是匪夷所思,可她分明記得,那個夢里曾有一個青年與了她一分湯劑——說喝下去,便能解了她的形銷內(nèi)亂,等等。 ——莫非還是她太渴盼了? “還有一事,當(dāng)年那郎中,你可記得是如何遇到的?為何大jiejie會跟著你去上香?” ☆、6.暗巷幽會 “你大jiejie幼時便天資不凡,你祖母還在時便最喜歡她,那時她與你一同落了池,被囿在家中許久,我去上香,你祖母便囑咐我將她帶了去。”吳氏面上略有不快,“當(dāng)年她已經(jīng)七歲,該是曉事的年紀,偏要拖著你去看池邊的荷花,才害得你落水,若非……” 吳氏自來不慣在背后說人,連忙打住了嘴道,“這話也就阿娘與你說說,你大jiejie為人機緊,最善明哲保身,你以后還是莫要與她斗了?!?/br> 蘇令蠻板下了臉,“誰要與她斗了?只是誰都說她好,回頭再帶一句二娘子如何不好,難道我天生就該做她的比襯和綠葉?” 吳氏拍了拍她,“好了,阿蠻,嘴長在旁人身上,任她說去?!?/br> 蘇令蠻最不愛吳氏這等無欲無求與世無爭的樣,狠狠灌了一口羊奶,思及這加杏仁去腥的法子是大jiejie發(fā)現(xiàn)的,又忍不住往下一摜,“阿娘,你還沒說那游方郎中之事?!?/br> “當(dāng)日我去寶殿燒香,你大jiejie畢竟是小孩子性子坐不住,帶著丫鬟溜出去玩了,沒料到正好遇到那郎中,郎中便給了她一劑方子?!?/br> “這么說,你是沒見著那郎中的面了?” 吳氏點頭,“但花mama瞧著了?!?/br> 蘇令蠻有些不敢置信,“阿娘你沒見著人,就敢把方子給我喝?” “倒也沒那么魯莽,在給你喝之前,還給小貍灌了兩碗,見沒問題才敢給你喝的。”小貍是蘇令蠻幼時的玩伴——一只大肥貓,渾身皮毛都跟黑緞似的發(fā)亮,可惜在她十歲之時便壽終正寢了。 “阿娘你心還真大?!碧K令蠻頗有些悻悻。 吳氏坐了這么一會,覺得有些疲累,便吩咐鄭mama扶著去了床上休息,蘇令蠻默默地看著,待吳氏睡熟,便回了攬月居。 對尋到游方郎中之事,她已經(jīng)不報期待,倒是邱大夫…… “來人,備車?!?/br> 蘇令蠻向來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小八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吩咐下去,一主兩仆便乘著馬車出了蘇府。 隨著“得律得律”的駕馬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朗生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了自家店鋪門口。他將撘子往背后一甩,人已經(jīng)應(yīng)了上去。 當(dāng)先跳下的,是一個圓圓臉蛋的討喜丫頭,她朝朗生喝道:“邱大夫可在?” 朗生認出這丫頭正是定州城里出了名的母夜叉的貼身侍婢小八,連忙端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邱大夫剛剛外診回來,我這便去請他再去一趟蘇府?!?/br> “不必了?!?/br> 隨著一道嬌軟的聲音傳來,馬車里利落地跳下了一個……大胖子。 蘇令蠻拍著手,在周圍那一片大叫可惜的眼神下,老神在在地走進了濟民藥鋪。 似乎每一個不認識她的人,在未見面先聞其聲時,都會將她構(gòu)想成一個輕軟紅綢里走出的絕色女子,而當(dāng)見到她白胖子的真面目時,便會有這等痛惜的眼神。 蘇令蠻早就習(xí)以為常,甚至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奇怪的樂趣。 邱大夫聽到門口動靜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間,“蘇二娘子,莫非是令堂又出了什么狀況?” “非也。”蘇令蠻搖頭:“邱大夫可否借一步說話?” 朗生默默地看著一老一少走進了專門辟開的待客室,怎么覺得,今天的蘇二娘子好似沒那么蠻了?巧心忍不住瞪了一眼這傻呆呆的跑堂。 “邱大夫可記得八年前,我蘇府得了一劑方子拿來給你品鑒,那游方郎中的藥方,你可還記得?” 蘇令蠻開門見山。 邱大夫捋著胡須的手卻顫了顫,面色微微發(fā)青。 “邱大夫?” 蘇令蠻狐疑地看著白胡子大夫,心里不免有些奇怪,邱大夫為人穩(wěn)重,怎不過一個問題就變了顏色? “這么多年過去,老夫怎么可能還記得?”邱大夫搖頭道:“二娘子問這作甚?” 可蘇令蠻分明從他眼神里發(fā)現(xiàn)了些一絲異樣,她揮手,示意小八將休息室的門關(guān)了,直接一屁股坐到榻旁的第一張梨花椅上:“邱大夫,你與我蘇府多年的交情,我阿蠻幾乎是你看著長大的,今天得你一句實話都不成?” 邱大夫放下手,負手往窗外看去:“實話?什么實話?二娘子這話沒頭沒腦的,我邱予聽不懂?!?/br> 蘇令蠻幾乎以為剛才她是看錯了,拍拍手站了起來:“許是阿蠻弄錯了。不過,邱大夫可知,這定州城里,誰治疑難雜癥最厲害?” 邱大夫面色凝了凝:“莫非是府上有人生了病?”他轉(zhuǎn)過身來,滿面關(guān)切。 蘇令蠻打了個哈哈:“是阿蠻的一個朋友,所以想問問邱大夫,可有什么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