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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給你換換血,反正你壯,莫怕。一會記得喝碗豬血湯,老夫讓狼冶煮了?!?/br> 蘇令蠻欲哭無淚:“居士,阿蠻可不是那血豬。” 麇谷拍拍她,不負(fù)責(zé)任地袖著手晃悠出了門,擺擺手又吩咐了遍:“一會記得喝豬血湯,多多益善。” 蘇令蠻命門被制,便是不忿也只能乖乖閉嘴,她朝天懶躺了會,突然道:“綠蘿,你在么?” 綠蘿“恩”了聲。 “那你說說我身邊那人會是誰?” 果然,一如既往的沉寂。 蘇令蠻本來也沒指望綠蘿回答,自言自語道:“巧心自小便跟在我身邊,家生子,我二人情意甚篤,不可能。小八雖來得晚,但素來對我忠心耿耿,性子又直,更不可能是她??赡苋杖战佑|我飲食的,出了這兩人,其余人都近不得身啊?!?/br> “小刀……小楊……” 攬?jiān)戮拥娜硕急惶K令蠻念叨了個遍,綠蘿聽得腦袋犯渾,忍不住開口道:“正院的呢?” “阿娘那的?” 果然是一葉障目。 蘇令蠻驀地坐了起來,指尖傳來一陣劇痛,十指連心,她“嘶”了聲,及時止住了叫聲。阿娘那的…… “你想到了?”綠蘿有些好奇。 “不,我只是突然覺得,”蘇令蠻轉(zhuǎn)過頭,茫然道,“我不太明白?!彼郧半m飽受嘲笑、欺辱,卻從未要反欺旁人。也從未想過人心會險惡至此,在她幼時便處心積慮要?dú)Я怂?/br> ——為什么呢? 綠蘿看著蘇令蠻的面色,撫了撫胸口,不知怎的,那里有塊東西要浮起來,讓她想為眼前之人落一落淚。 ☆、25.賞梅宴(九) 半月時間, 如白駒過隙,一晃眼就過了。 但對蘇令蠻而言,這半月簡直是度日如年, 幾乎要熬白了頭發(fā)。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接連十幾日沒運(yùn)動, 她都能感覺這身肥油像見了光,蹭蹭蹭地被狠狠涮下去了一層。 “今兒個可是最后一日了?!?/br> “是,最后一日了。”蘇令蠻咬牙忍著身上窸窸窣窣的麻癢, 問道:“居士,阿蠻一直想問個事?!?/br> “說?!摈骞仍谒^頂落了一針, 手又快又穩(wěn), 還摁著針頭往里鉆了鉆, 蘇令蠻忍不住呻/吟了聲, 咬牙道:“當(dāng)年您為宇文將軍刮骨療毒之時,他可有罵娘?” “……?” 麇谷落針的手停了停, 沒明白她意思, 難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阿蠻想罵?!?/br> 蘇令蠻扁了扁嘴,露出個委屈的神情。如今她臉瘦了一圈, 勉強(qiáng)能看出原來的輪廓,眼睛周圍的rou少了些, 眼睛便撐大了點(diǎn),湊近能看到齊刷刷的睫毛和長翹的眼尾, 瞳仁晶亮, 這樣看人, 尤為無辜。 麇谷絲毫不為所動:“宇文將軍是鐵骨錚錚的硬漢,他沒娘。”語畢,又狠狠一針扎了進(jìn)去,蘇令蠻猛地一抽,倒“嘶”了口氣。 可她……有娘啊。 “這針,怎么越,越扎……越疼?”蘇令蠻痛得差點(diǎn)沒暈過去。 麇谷面無表情地安慰她:“不妨事,現(xiàn)在還沒到疼的時候。” 蘇令蠻想掀桌:這是哪門子安慰? ——活該老頭打一輩子打光棍! 老光棍麇谷從針包里抽出一支尤為細(xì)長的針到蘇令蠻眼前晃了晃,慢吞吞地解釋道:“最后一針了,收尾針,有點(diǎn)疼了,你忍著點(diǎn)。” 話還未完,手起針已落,直直插入蘇令蠻頭頂,只露了個針頭在外晃蕩。蘇令蠻“嗷”地一聲痛叫了起來,叫聲之慘烈,響遏行云,直讓聞?wù)邌誓憽?/br> 狼冶探了個頭,見蘇令蠻疼得手腳抽搐,面色青紅,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道:“阿蠻,你這叫的可比我上回打的豪豬還慘?!?/br> 蘇令蠻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勉強(qiáng)擠出來句話:“滾,滾蛋!殺豬那,那是一刀斷,我這,我這……”話未說完,眼皮一翻,生生給痛暈了過去。 “昏了也好。” 麇谷自言自語道,探手將針頭往里再鉆了鉆,直到一道深深的黑線自十指逼出,連連挑針放血,全神貫注地連狼冶進(jìn)來都沒注意。 黑血流干,直至鮮紅的血液,麇谷才停止了手上動作。 整整一海碗的血。 狼冶幫著麇谷將銀針一一拔出消毒,待拔到最后的收尾針時,突然嘆了聲:“居士,阿蠻真是我平生僅見……”他頓了頓,發(fā)現(xiàn)沒找到合適的詞,又道:“當(dāng)年居士為楊小郎君拔除寒疾之時,他才六歲吧?” 麇谷頷首:“是,楊小子當(dāng)年六歲,當(dāng)時他寒入骨髓,要自骨行針,當(dāng)時老夫還以為他撐不過去?!?/br> “當(dāng)年居士稱,為楊小郎君拔疾不亞于刮骨的一半疼,那阿蠻呢?可有過半?” “豈止?!摈骞刃淦鹗郑瑢⑨槹┲ǜC一揣,慢悠悠地晃出門:“這十五日,日日煎熬,一日疼甚一日,到今日,已比刮骨療毒更劇了?!?/br> “難怪……”狼冶嘆道,“居士,您曾有言,女郎不過爾爾,多陰柔狡獪之徒,貪慕虛榮之輩,如今看來,是您片面了。” 麇谷冷哼了聲,“世獨(dú)阿蠻爾?!?/br> 至于旁的,他該不醫(yī),還是不醫(yī)。 “居士你——” “休得廢話,阿蠻一會該醒了,你快去給她多煮點(diǎn)豬血湯補(bǔ)補(bǔ)。”麇谷吹胡子瞪眼地趕人,狼冶只得訕訕而去。 蘇令蠻這一昏,便是半日。 待她醒來之時,天已近黃昏,金烏西落,唯一絲燃燒過的光暈殘留在天邊,透過窗紙,落了一點(diǎn)在榻邊。 屋內(nèi)一片靜悄悄。 “綠蘿?”蘇令蠻習(xí)慣性地叫道。 “恩?!?/br> “我這……是暈過去了?”蘇令蠻抬腿下榻,驚訝地發(fā)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有記憶的年數(shù),她便不曾有過這般渾身清爽的時刻。 蘇令蠻習(xí)慣性看了看十指,發(fā)覺每根手指都被細(xì)心地包好上藥,乍一眼看去就跟肥嘟嘟的白蘿卜似的:“居士人真不錯!” “綠蘿,你看我現(xiàn)在可有變瘦些了?” 她興奮地轉(zhuǎn)了個圈。 這全是男人的農(nóng)舍,不肯舍得備個鏡子,蘇令蠻捏捏臉蛋雖覺得rou稍微少了那么些,可就著打來的清水到底看不真切,便忍不住日日要問上綠蘿一回,直將綠蘿問得快沒脾氣。 她裝不在。 蘇令蠻也不惱,想到自明日起便不需再受這針扎之刑,心情好得幾乎可以上天,雀躍著跑了出去:“阿冶!阿冶!” 她與狼冶年齡相近,性情相投,這幾日混了得投機(jī),已經(jīng)互相稱起姓名來。 “在這呢?!崩且倍肆藗€瓷盆出來,重重地落在中屋,指道桌上道:“來,阿蠻你的,吃吧!” ——這么一大盆? 蘇令蠻無語地看著八仙桌,這盆子約有平日洗臉的銅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