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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蠻嘴里說得惡狠狠,面上卻還帶有一絲關切,她與羅婉兒的交情幾乎是娘胎里便有了,自小投緣,后來因兩人同樣的際遇,更是好得同穿一條褲子。 若將蘇護吳氏等人都捆在一塊,怕還是比不得一個羅婉兒在她心中的分量。 繞過臨溪閣往后,沿著聽雪林往西邊去,那邊幾乎是僻靜無人煙一處的一塊地方,蘇令蠻走得驚奇,她真是頭一回來,憑著記憶往小樓去。 “忘憂閣?!?/br> 蘇令蠻抬頭看了眼牌匾,比之臨溪閣,這座小樓一點不出奇,二層樓高,建筑亦是最尋常的杉木所建,只四個屋檐以飛龍之勢還顯得有些不尋常。 門口竟然一個小廝丫鬟都無。 “二娘子,此地不宜再進。” 就在蘇令蠻抬腳要進之時,綠蘿突然出聲喚道,面色堅持。 作者有話要說: 忍不住站綠蘿一秒! 補昨天的更新,今天晚上十點半再約。 ☆、第40章 風滿樓(七) “為何?” 綠蘿難得地表現(xiàn)出個人拒絕, 蘇令蠻大感新奇, 停住腳再望了望頭頂,匾額簇新,墻上還透著股新漆的草木香。 綠蘿抿了抿唇, 固執(zhí)地盯著她:“不可去。” 看樣子是套不出話來了。 果然如蕭明先生的所言,暗衛(wèi)都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異類,蘇令蠻只能放棄地舉起雙手,向后退了一步,無奈道:“好, 我不去了, 成不?” 綠蘿總不至害她。 蘇令蠻很固執(zhí)地令自己相信這一點, 回頭又看了一眼小樓。 清風徐徐吹過,帶動廊下的兩只大紅燈籠輕輕晃動, 陽光透過四周合攏的樹木照進來,在地上落下細碎的光點,洞開的大門像一只蟄伏于黑暗中的猛獸, 猛然間一陣尖利的鳥鳴劃破天際,森冷的寒意透過腳底往上躥, 蘇令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邪了門了!”她啐了聲, 想到什么, 忽而又停住了, “綠蘿,婉兒可在樓里?” “綠蘿不知?!?/br> 蘇令蠻看著綠蘿低垂的眼睛,眼尾細長而顯得分外溫順, 忽然間想到婉兒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腳步頓時跟灌了鉛似的:“你是說,里面有危險?” 綠蘿低頭未答。 蘇令蠻的腳步再邁不動:“綠蘿,阿蠻可否求你一件事?” “不可?!本G蘿直覺拒絕。 蘇令蠻仿若未聞接著道:“我就在這等著,你去幫我將羅夫人叫來可好?”她幾乎是懇求道,“我不進去?!?/br> 綠蘿直直地看著她,眼神里有冷酷的清醒:“蘇二娘子,主公命令一日不撤,我便一日一時都不得離開你身邊?!?/br> “可是——” “絕無可能?!?/br> 蘇令蠻苦笑,眼睫微微垂下,斂住秋水般的明眸,再睜開時,便又如高照的艷陽,熠熠奪目: “綠蘿,阿蠻曾經發(fā)過誓,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所以性命為第一要緊事??赏駜翰煌?,她……”她頓了頓,又道:“我之前分明見她進了這里,不論如何,我總要進去看一看。否則,若婉兒日后當真出了事,我必不會放過自己?!?/br> 蘇令蠻說得過分坦蕩,綠蘿一時失了言語。 她退后一步,微微垂下頭顱以示謙恭:“好,既二娘子要去,綠蘿也一同去?!?/br> 蘇令蠻微微瞇起眼,笑得一團孩子氣:“走吧。” 說著,人已經當先邁了進去,小樓占地面積不大,過分清幽,內里格局亦不復雜,以一個中廳分左右?guī)俊?/br> 蘇令蠻輕輕推開左間一扇門探頭看了看,發(fā)覺一郎君赤著胸脯倒在床榻之上呼呼大睡,臉朝里側,雖看不到長相,卻能覺出臂膀上遒勁的肌rou,一看便是練家子。 背影隱約有些眼熟,可到底什么都未想起,蘇令蠻只得悻悻地扣上了門,揉了揉眼睛:“綠蘿,我常聽人說,選郎君是肌rou越壯實越好,可此時看來,阿蠻卻覺得不大美妙?!?/br> “哦?”綠蘿沒想到就那么一會蘇令蠻便看出了點名堂,“不美妙在何處?” “反,反正……瘆得慌。”抬起自己胳膊比了比,蘇令蠻嘟囔著,只覺今日所見是給她開了一道新世界大門,她還是堅持喜歡清癯的郎君好了。 右?guī)渴强盏摹?/br> 蘇令蠻撲了個空,思及之前看到的那抹粉色,便以為當是去了二樓。 木質樓梯在中廳轉角,蘇令蠻半點不帶耽擱,順著扶手一溜往上,躡步的姿態(tài)格外標準,連一點塵埃都未激起,綠蘿心中好笑—— 大約蘇二娘子平生干過無數回,連偷雞摸狗的姿勢都練得格外純熟。 鑲金嵌玉,富麗堂皇。 與一樓的普通截然不同,一上樓梯,眼前便是一層鋪得極厚的番邦進貢的絨毛毯,雪白的皮毛下,仿佛連下腳都是一種罪惡和糟踐。柱子是雕金騰龍柱,廂房從門到窗,俱是檀木雕鏤,貴重無比。 蘇令蠻一邊咋舌于那個看著老實正經怕老婆的羅太守亦是個膏脂滿腹的貪官,一邊老實不客氣地一腳踩上了毛毯—— 她素來是不大知道客氣為何物的。 綠蘿心疼地看著白絨毯上一團一團的泥巴印,感慨蘇二娘子可真能糟踐東西,一邊順著蘇令蠻的腳印往前,以免加深二次傷害。 “撲通”—— 左近廂房內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蘇令蠻下意識地矮身與窗沿齊平,扒拉著窗縫往里看,一截粉色衣角撲棱著往視野里跑,她僵住了身子,只覺心臟都快要跳出胸口。 婉兒!婉兒出事了。 這念頭不受控地往外躥,蘇令蠻背上手上密密地起了一層疙瘩,恐懼、陰冷,幾乎將她淹沒,讓她無法呼吸。 綠蘿就看著蘇二娘子身子簌簌發(fā)抖,顫得像被風吹落的葉子,忍不住將手放到了她肩上,卻發(fā)覺薄薄的明衣上,已是一層冷汗,觸手即涼。 “二娘子?” 蘇令蠻猛然回過神來,還未及想出對策,身后一道巨力襲來,便被直接推入了門中,車轱轆般滾了進去。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蘇令蠻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八幅的白底紅梅裙早在摸爬中沾了一層黏膩膩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一把小刀——她來前便預先給自己準備了一把。 卻見廂房正中的八仙座椅下,倒著一個紫服白髯的壯漢,壯漢正面撲地,血染絨毯,一只眼半睜著怒視前方,從那依稀的光線里,蘇令蠻一下子便認出了倒地之人,竟是那定州兵馬司司衛(wèi)獨孤信! 而紫衣大漢旁,才在聽雪林暌違不久的白衣美郎君長身玉立,便這白絨毯濺滿了血色,染了下擺一截,亦面不改色,甚至不對蘇令蠻的到來感到半分驚奇。 他不曾多給她一絲眼光,只伸手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