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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半, 地面便已寒涼徹骨。 蘇令蠻將巧心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到了南窗榻上, 為她整了整衣裙、發(fā)髻,務必保證她體體面面地走, 若不看其面色,不過當她是睡了過去。 “雖說名為主仆,可我們從小一塊伴著長大,情誼不同,我原先不敢想,到今天卻不得不想, 沒料到她竟然比我有決斷?!?/br> 巧心不過長她兩歲,再過一兩年就該許了人家的…… 往后就再也沒有那個處處妥帖的巧心了。 念及此,蘇令蠻真正悲從中來, 淚已干, 眼眶酸澀得揉不住,小八低泣道:“巧心一貫如此,總喜歡事事想在前,沒料到……一眨眼,人便沒了?!?/br> 濃重的哀戚, 和著似有若無的恨憾離散開來。 麇谷居士嘆了口氣,拍了拍蘇令蠻肩膀, 喊了聲“節(jié)哀”。他為醫(yī)數(shù)十載,生離死別見過不知凡幾,可每每遇上此等場景,卻還是感到不大適應。 這一拍, 像是拍醒了蘇令蠻,她揩了揩眼眶,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眸此時紅得充血,只臉上的冷意像要將人凍住似的,聲音澀啞: “巧心雖然走了,可府里的釘子還未找出來?!彼D向一旁安靜侍立著的綠蘿:“綠蘿,我這有幾樁事得勞煩你去辦下?!?/br> 綠蘿恭敬垂首,遭此一事,蘇令蠻仍然有條不紊地將事吩咐了下去,待綠蘿領命走了,轉向小八: “小八,巧心……這消息你務必捂嚴實了?!?/br> 小八猛點頭,眼淚還在眶里簌簌往下落,可面上神情卻像是一夕長大般,脫去了從前那些稚嫩:“小八知道。” 麇谷居士贊許地看著阿蠻,只覺得她比自己曾經期望過的,還要好,只可惜……將自己逼得太緊了。 脆弱,其實是可以允許存在一會的。 蘇令蠻卻沒有任自己繼續(xù)沉溺在這份傷感之中。麇谷居士不能久留,便也提著藤箱,悄無聲息地回了房。 這下,室內便只剩下蘇令蠻、小八和巧心的尸首了。 小八守著巧心,連哭都安靜了許多,蘇令蠻撫了撫她發(fā)頂:“小八,你怪我么?” 小八不意她會問這問題,結結巴巴地道:“二,二娘子怎會如此想?二娘子只是為查明真相,奴婢怎會怪你?不過……” 她扯著蘇令蠻袖子巴巴地問:“巧心雖害了二娘子,可也受了報應,懲罰了自己;二娘子,你會尋出兇手為巧心報仇的,對么?” 蘇令蠻艱難地點了點頭。 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斗爭中,她籌碼太少,許是走到盡頭,也未見得能翻身,可萬事再難——總也要試一試的。 蘇令蠻與小八榻旁守了整整一夜,綠蘿才帶著清晨的露水從外翻了進來。 不一會便叫了馬車,三人掩人耳目地去了南山崗,依照巧心的遺愿,將其葬到了南山崗下。 拜過香燭,燒過紙錢,一具棺木便裹著巧心的尸身,沉入了地底。沒有停靈做法,亦沒有和尚超度,平淡得不像是一場喪事。 小八抽抽噎噎地還在燒著紙錢,清風打著轉,卷著煙塵飄遠。蘇令蠻怔怔地站著,此時的南山崗上,一地的黃花只冒出了點花骨朵,郁郁蔥蔥的綠將這地蓋了個嚴實。綠蘿趁夜尋來的都是埋棺的好手,并未破壞此地的風水,只尋了個依山靠水之處,將棺木埋了下去。 “來世,投個好人家吧。” 蘇令蠻撒酒遙祝,狠狠一口灌了下去。綠蘿望這遍地的花骨朵看了眼,心道:如今果然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馬車夫被留在一里開外,祭禮完畢,三人便只能步行沿著山崗而下。 山崗不高,只山路泥濘,地面透著股濕氣,一夜未睡,小八本就精神不濟,一個踉蹌差點沒直接滾到山澗處。蘇令蠻擺了擺手:“綠籮,莫扶著我了,你去攙著小八去吧。” 綠籮應是,果然攙著小八去了。 下了南山崗,是一條筆直筆直的國道,五里外便是南城門,略走個百步便是一處茶寮,蘇府的馬車便停在此處。 茶寮此時出乎尋常的熱鬧,十幾匹膘肥體壯的馬一溜煙地將馬廄給占了,十多個粗野壯漢吊著嗓門要小二倒茶。 蘇令蠻三人一路風塵仆仆而來,本不欲多生是非,正要上車之際,孰料其中一人眼睛一拐,見到蘇令蠻立時雙眼發(fā)直,喊道:“嘿,兄弟們,那有個俏娘們!” “哪,哪兒呢?” 其余人只見到了一點白色的裙邊,蘇令蠻已然上了蘇府的馬車。 “就那圓眼睛小丫頭?”有人指了指小八:“太澀了,沒胸沒屁股的,暖床的話還差了些?!备呗曊{笑,滿口的不正經,渾然沒將她們放在眼里。 小八氣得牙齒咯咯響,綠蘿暗中安撫般拍了拍她手,待小八上車后,一個提氣,便跳到了車夫旁邊,催他快走。 車夫心里發(fā)毛,直接一鞭揚了上去,孰料卻被一開始大叫的漢子一個箭步竄出來扯住了韁繩:“嘿,里邊那位小娘子,莫急著走,快讓哥哥我瞅瞅?!?/br> 綠蘿心中一沉,這幫人功夫底子不弱,看來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老劉啊,你這發(fā)什么瘋,我們可還有正事!差不多得了??!”一人沖這人喊道。 老劉啐了一口,腦子里還留著那張羞花閉月的容貌,白皙的皮膚亮得幾乎晃眼:“我呸!你懂什么?這里頭那小娘子,可是比蘭花苑的眉娘子還美上數(shù)倍!” “當真?比眉娘子還好看?不成不成,我可得好好瞅瞅?!闭f著,那一群粗野漢子都圍了上來,將馬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車夫抖抖索索,嚇得差點沒將馬鞭給甩出去。 小八坐不住了,掀簾站了出來,叉腰罵道:“豈有此理,我家娘子堂堂官家千金,哪容得你們滿口胡言亂語地編排?”居然敢將花魁娘子與二娘子相比,實在辱人至極! “嘿,官家千金?”老劉與旁邊一群粗漢眉來眼去,轟然笑道:“有哪戶官家千金還在外亂跑?” 綠蘿嘆了口氣,撂擺子下車,擺出了陣勢。 “喲,這小娘皮看起來倒有勁兒,老張啊,你去!” 眼看雙方要動起手,劍拔弩張之際,蘇令蠻再坐不住,外邊人只見一雙纖纖素手輕輕掀開簾子,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便露了出來,眼波流轉處,是斂不盡的瀲滟華光。 “諸位當真要與我鄂國公府為難?我蘇氏一族,可也不是吃素的?!?/br> 聲音綿綿如春水,聽得人感覺骨頭都酥了一半似的。 綠籮見周圍的粗漢個個目光露骨、臉露yin邪,不由不快地蹙緊了眉頭,搶過馬夫的馬鞭,一下便抽了出去,長鞭過處,風聲呼呼,幾個擋路的下意識一個翻身,躲了開去。 與此同時,蘇令蠻探手一扯韁繩,兩匹高頭大馬立時“得得得”地拉著馬車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