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7
都好似突然帶了十分的火力,蘇令蠻不用看都知道騎裝內細細密密地浸了一層熱汗,黏在身上極為不適。 一滴滴汗從額頭落下,蘇令蠻眨去落入眼中的汗,可就在這時—— 斜刺里一陣呼呼的風聲傳來,她下意識扯了韁繩子,腰身一折,一個漂亮的鐵板橋,上身與馬貼平,順利地躲過了飛來一拐,再瞪眼,卻見封大娘歉意地道:“對不住,手滑,手滑!” 話音剛落,一記陰招便朝著她騎下馬腿敲了下來,若這一下敲實了,馬一個趔趄,她再好的馬技也是非死即傷。 可蘇令蠻是何等樣人,她一個杖拐,挑了襲來一道,一股暗勁出去,蕩來的一記便順著來路回去,恰恰好落在偷襲人的馬身上。 一陣長長的嘶鳴聲起,那人坐下馬前蹄半立,竟硬生生憑著一股力道將人甩了下來。 場記連忙叫停。 蘇令蠻看著那人一只手左腳一個勁兒地哀嚎,看樣子竟是腿斷了。 “是她,是她使陰招!” 受傷人邊哀嚎邊還記得指認,剛剛那一來一往間動作反應都快到了極致,除了眼力實在出眾的,周圍人還當真是沒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一個晃眼間,那人便抱著腿倒到了地上。 “胡說!”羅婉兒急得跳腳,“阿蠻才不是那等樣人?!?/br> 可周圍若有似無的眼神,顯然是大部分人都信了這個說辭。擊鞠里受傷在所難免,可若是使陰招存心,那么便太損了,若這人是一個求官者,有這么一個印象在,恐怕第一道便被刷下去了。 “重新開始?!?/br> 楊廷絲毫不受影響,堅定的神情,卻讓人覺得心頭一松。 蘇令蠻一夾馬腹,隨著賽鼓聲起,重新回到了賽場上。 藍方遞補上一個精瘦精瘦的小郎君,蘇令蠻認得他,他是程文景程公的老來子,程公當年也曾捐了些家資,建\國后便授了員外郎,日子過得不算特別豐實,卻也是受人尊重的。但這程遇卻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陰郁低沉,畏畏縮縮。 她也不曉得為何會將這人推上來,心下登時不由留了十二萬分的心眼。 許是剛剛那一斷腿的緣故,原本的劍拔弩張幾乎擦出了rou眼可見的火花。尤其蘇令蠻身負左翼,幾乎是首當其沖,對頭的惡意毫不顧忌地宣泄到她身上。 也正因此,蘇令蠻那幾乎能將馬技玩處花來的本事被全數逼了出來。 “阿蠻,加油!阿蠻,加油!” 羅婉兒毫不顧忌地震天喊,讓蘇令蠻是又感動又頭疼。對面越來越強烈的針對,讓她幾乎疲于奔命。 尤其封大娘和陳八娘仗著都是小娘子,也不去搶球了,專門守她,常常是一人掩著一人暗下痛手,惡意毫不遮掩。蘇令蠻再一次蕩開,忍不住沉了臉:“那人讓你們要我性命?” 封大娘愕然道:“誰?” 臉上的驚訝不像作假,馬頭交錯而過之時,蘇令蠻一個提馬跳躍,勾球便走,楊廷靜靜馭馬而立,就在蘇令蠻又要將球擊入洞中之時,他突然策馬沖來,一直不動的左手抽鞭而來,手腕一抖一提,卷了蘇令蠻的粗腰便提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嘶——” 一陣急遽的痛嘶聲,蘇令蠻坐下原本還算溫順的馬揚蹄便踹,直接落到了趕來的封大娘身上,她一個慘叫,人已經往后直接倒了下去,誰也沒來得及救,脖子摔先落了地,一陣清脆的“咔啦”聲傳來—— 場記立時叫停,人人驚魂未定地看著地上那折了脖子的小娘子,視線不由在楊廷與蘇令蠻之間徘徊。 王文窈面色凝重,掩嘴躲到了王沐之身后,陳八娘已然哭著要撲上來,她與封大娘自小一塊長大,連拜的武師傅都是同一人,感情極為要好。 旁邊隨時待命的大夫拎著藥箱趕了上來,手在那脖上一號,便搖著頭道: “不成,斷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 ☆、第75章 口舌之業(yè) 一場馬球, 打出一條人命來。 蘇令蠻驚魂未定地看著地上, 封大娘眼睛瞪得溜圓地看著老天,剛剛還鮮活的小臉此時青白一片,脖子與身體折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死不瞑目似的。 王沐之憐憫地看了眼地上哀哭的陳八娘, 輕輕道了聲:“節(jié)哀?!?/br> 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妙的一個詞了。 不論關系遠近, 不論言辭訥利, 不論是世界級的災難,還是個人的痛苦, 都可以用這兩個字來表達或真誠或虛假的安慰。 陳八娘并不感覺到被安慰,她拉著大夫的手道:“當真沒救了?大夫, 你再看看, 再看看, 大娘的身手很好的。” “人已經去了,便老夫是扁鵲在世,也無力回天。” “都是你,蘇阿蠻!”陳八娘驀地沖過來, 卻被楊廷一扯馬韁輕巧地躲了過去,她紅了眼睛又哭又笑:“難怪,難怪……有這么一尊佛在,你便是斷人腿要人命又如何?” 蘇令蠻一哂, 輕輕推開腰后的手,待楊廷放開,便利落地下了馬, 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如深沉的黑夜,看不出波動。 “陳八娘,封大娘死,蘇某也不高興,可也不能因人死了,便將臟水往蘇某身上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八娘還是謹言慎行得好?!?/br> 這場擊鞠,蘇令蠻便曉得期間有貓膩。 可封大娘的死,卻讓她再明白不過: 幕后人沒什么耐性了。 馬球賽上粗暴地想要她性命,斷腿之人是一重因,使得藍隊格外針對她,陳八娘和封大娘尤其賣命,屢下狠手,便沒要了性命,也要她惹得一身sao,有封大娘這一樁命案在,當真坐實了她這罪名,若楊廷愛惜羽毛的話—— 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索性兩人早有防備,在命案發(fā)生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派人率先控制住了蘇令蠻的坐下之馬,沒有任其沖出人群,以免死無對證。 “謹言慎行?陳某當然需要謹言慎行,你蘇阿蠻身后背靠大山,誰惹得起?!” 陳八娘仿佛豁出去了,對著蘇令蠻連連冷笑。 蘇令蠻冷道:“蘇某有沒有罪,自有國家法度裁決,可不是你陳八娘的一言堂,誰人不知你與我素來不和。” “是極,我大梁初建,楊公率眾臣兢兢業(yè)業(yè)數十年,方得一部國典,楊郎君自然不會以身犯法。”王沐之溫和的聲音中途插入,卻半點不會讓人覺得不適,他拍了拍身后三meimei發(fā)抖的雙手,才道: “擊鞠之時,意外常有,小娘子還是莫要小題大做得好?!?/br> 蘇令蠻聽著這話,卻不知這姓王的到底是要幫她還是要害她。言語擠兌楊聽不得偏幫,不然便是對“楊公”不起,對“國祚”不起,可這意外常有,又好似在說這不過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