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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加一塊,也拍馬不及。 也確實,金色細碎的陽光流淌下來,小鏡居院內各色的藥香里,一個小娘子快活得如林中小鳥,腰肢柔軟,眼波粼粼,遠遠看去,便似出清波的灼灼芙蕖,嬌艷馥郁自不必說,遠遠看著,便覺有芬芳自來,美不勝收。 誰也不曾想過,兩個月前,這人還是個旁得幾乎讓人不卒看的丫頭。 這世道曾經給予她的森森惡意,在此時,全化作了給養(yǎng),讓蘇令蠻成長得更堅強,更懂得珍惜。 麇谷居士閉著眼,暖風輕送里,就著微微晃動的躺椅,輕輕哼起了一曲歡快的小調,聲音異乎尋常的年輕—— 蘇令蠻往回看了眼,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便很平靜了。 幕后人突然蟄伏了下來,安靜地仿佛并不曾出現過。 在蘇令蠻日復一日地堅持鍛煉中,終于完全瘦了下來,比之蘇令嫻的輕盈體態(tài),要更完美,濃纖和度,纖腰一握,再無一絲多余的贅rou,瘦一分嫌瘦,胖一分嫌膩,出落得姝色動人,比曾經更熠熠奪目。 以至于蘇護從青樓新帶回來的柳媚兒第一回見著時,幾乎是呆住了。 她在青樓里迎來送往,來來去去見過的花魁娘子不甚凡幾,可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這個面上還能看得出一絲青稚的小娘子—— 膚光勝雪,明媚如灼灼朝陽,讓人不可仰望。 蘇令蠻對這個阿爹昏了頭領回來的玩意,卻沒有好臉色了:“阿爹,你這是何意?” 吳氏搖搖欲墜,咬著牙道:“老爺,你說什么?” 她沒想到,與幾個孩子吃午食之時,蘇護會帶著這么一個妓子沖進來,嚷嚷著要給妓子一個名分,抬轎子納妾喝茶。 蘇覃面色不豫,與蘇令嫻站了起來。 他們幾人難得碰到一塊是湊巧,正巧吳府的親事要商量,便干脆一起吃頓午食,沒想到便碰到了父親的房內糟心事。 “媚兒雖青樓出身,性子卻極是貞靜,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我欲納為妾。吳氏,你明日擺酒吧?!?/br> 蘇護淡淡道。 “老爺!你讀書人的體面呢?” 吳氏撐著圓桌站起,臉漲得通紅。 ☆、第79章 破蛹成蝶 吳氏從小便是受貞靜賢淑的家訓長大的。 她的字典里, 從來就沒有反抗夫君這一條。 奉貞靜溫柔為圭臬, 按著這條原則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了大半輩子, 便心愛的女兒與夫君起了沖突, 吳氏也還心甘情愿地壓著閨女偏幫夫君——從某種角度來說, 可謂軸到了極點,可也正因這軸, 有些底線是萬萬不能觸的。 其中一條,便是與青樓妓子同住一屋。 即便前朝最荒yin之際,也極少有人會納青樓妓子為姬妾,最多愛不過了置養(yǎng)在外, 充作外室,唯有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商賈之流會壞了規(guī)矩混不吝地將妓子納回家——何況如今蘇護還鬼迷心竅地欲擺酒將其納為良妾。 當年吳家為了擺脫商賈的銅臭味, 不但耗費萬貫家資將小女兒嫁給了蘇護, 力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從小便教育這小女兒讀書人家的規(guī)矩, 不以妾為妻,不納妓為妾等。 蘇護喝花酒上青樓, 吳氏雖覺傷心,可到底受這賢惠教條的影響,認為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但這納柳媚兒為妾,便是大大的天不經地不義,極度挑戰(zhàn)她的底線和原則了。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何況這吳氏還不是泥人, 有血有rou有心肝的。 蘇令蠻頭一回見柔弱的阿娘發(fā)急,反倒不急著出頭了,視線若有所思地在柳媚兒身上晃了一圈回來。 從來恭順的人反抗,不是被嚇住,便是覺得權威被挑戰(zhàn),蘇護顯然是后一種,原先還想耐著性子講,此時卻連廢話都不欲多說,只拂袖道:“明日擺酒!不然……” “不然如何?”吳氏扶著桌站直了,鄭mama唬得連忙伸手去攙,卻被她阻了,細聲細氣道:“莫非老爺想要休妻?” “七出之一為妒!你既無子,又犯了妒出,我如何不能休?” 蘇護覺得這向來省心的錢袋子如今也不省心了,當下本就少的耐心直接告罄。被柳媚兒婉轉的眼神一勾,更是怒氣上頭,挺直了腰桿道:“你再不依不饒,我蘇護也只得休妻!” 所謂的七出,如今也不過是少數激進派的儒家在提,整個大梁朝就沒人肯認的。 “蘇護!你沒心肝!”吳氏憋了半天,終于冒了一句,抖著唇道:“沒心肝……沒心肝……” 她這半輩子與人爭執(zhí)得少,退讓得多,即便一腔憤恨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可也堪堪不過說了幾句便想不出詞了,撫著胸口喘著氣艱難地坐了下來。 到得此時,吳氏向來堅固的堡壘悄然裂開了一條縫,搖搖欲墜。 她怎么也想不通,當初侍奉公婆,她兢兢業(yè)業(yè),如今丈夫要納姨娘喝花酒,她也從不阻攔,將家中cao持得僅僅有條,以自己的嫁妝貼補家用,養(yǎng)了這么一大家子,可丈夫不僅不領情,反而要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妓子休離自己。 “……為什么?”吳氏在心里問自己。 此時八仙桌上,也沒人在意吃了一半的飯食了。 翠縷硬著頭皮匆匆將飯碗全數端了打算撤下去,卻被蘇令蠻促狹地伸出一腳,人捧著碗碟對著蘇護的方向便跌了下去。 “哐啷啷——” 各色醬汁菜葉潑了出來,精準地濺了蘇護滿臉滿身,蘇令蠻不禁道了聲:“可惜?!?/br> 可惜這上好的東坡rou。 同時足間一勾手一提,翠縷便毫發(fā)無傷地被拉了起來。 看著滿頭菜葉醬汁的蘇護,蘇覃不禁拍掌大笑了起來,少年郎君公鴨般的笑聲一時充斥在這靜默緊繃的正房里——他在蘇護面前素來混不吝慣了,蘇護便怒火滔天也不舍得對這蘇府的獨苗苗生氣。 蘇令嫻扯了扯嘴角,試圖將自己這個不名譽的大女兒往里藏得更深一些。 蘇護在新歡面前丟了顏面,氣得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腳便向畏縮的翠縷踢去,腳下完全沒留力,憤怒之下,這手不能擔的讀書人竟然也使出了呼呼的風聲—— 卻被蘇令蠻一腳直接格擋了回去。 “砰”一聲,蘇護“哎喲”地抱著腿叫了起來,指著蘇令蠻怒道:“逆女!” 他沒見著蘇令蠻剛剛的“神來一腳”,否則恐怕還要生氣。 “你敢逆父!” 蘇令蠻懶洋洋地靠著柱子,朝他俏皮地拱了拱手:“阿爹過獎了。” “吳氏,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 自這二女兒長眠三日后再醒來,便一直如此頑劣,蘇護滔天的怒火又往上直躥了一倍,再不肯忍,指著門口大聲喝道:“妒婦,帶著你的好女兒滾出我們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