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1
通,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錢家上下都愛得跟眼珠子似的,孰料過了幾年,發(fā)生了一樁怪事,那精心伺弄的兒子有一日拉著一位過路的客商一個勁兒認(rèn)爹,苦得錢家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后來偷偷使人去問那客商,你猜怎么著?” 眾人都被這故事給吸引住了。 吳氏的和離書也寫完了,忍不住好奇問:“怎么著?” “那錢家五代的單傳,竟然說起了胡話,直言語道那客商才是他真正的阿爹,他魂魄不屬這世道,乃天外來客等等,直聽得錢家人淚水漣漣,當(dāng)這單傳的把兒又發(fā)起了癡,干脆重新又關(guān)在了家中,待生了孩子才重新放出來?!?/br> 蘇護愣愣地道:“天外來客?” 蘇令蠻卻注意到蘇令嫻攥緊的衣角,眼睛瞇了瞇:“是。后來居士才與說起過,鬼谷子有一門,專研玄道,人有三魂七魄,只這魂魄入夢、仙人撫頂大約屬這一類?!?/br> 蘇令嫻心里卻是砰砰砰亂跳個不停。 她從前只當(dāng)自己是極個別的,此時聽說還有旁的“天外來客”,便知從前認(rèn)知錯誤,又聽其被囚了半生,登時嚇了個半死,生怕自己也被人當(dāng)怪物燒了,訕訕笑道:“二meimei說這些作甚,怪滲人的?!?/br> 蘇護卻是個疑心病重的。 從前不想還好,此時想了,便覺處處皆是破綻,蘇令嫻從前優(yōu)越感甚重,好出一個風(fēng)頭,六歲時便已詩才顯著,相對旁的皮猴更是沉穩(wěn)端方,給他掙了許多面子,自然得了無數(shù)偏愛??赡切@世駭俗的詩才—— 此時想來連他這寒窗苦讀多年的,也未必能作得出來。 聯(lián)想到那個胡亂認(rèn)爹的“天外來客”,與剛剛那冷眼旁觀的勁兒一通,立時寒毛直豎,嚇了個半死,忙不迭遠(yuǎn)離了蘇令嫻:“你,你……哪兒來的孤魂野鬼?” 蘇令嫻苦笑著道:“父親,這等天方夜譚,你也信?” 吳氏也低垂了眼:她自然是不信的。 可看老爺這般模樣,又覺得可悲。 她從前耳根子軟,可也從來沒輕信了關(guān)于自己女兒不好的言語,雖覺蘇令嫻冷漠可惡,卻也覺得她一個小女兒可憐,只自己卻不會再去幫了。 蘇覃也不信,可他信早慧的說法,知曉憑著麗姨娘那鼠膽子和對阿爹的癡心,恐怕一時半會是想不到這“大逆不道的”歹毒思想,心里本便不滿,干脆也沒吭聲。 蘇令嫻孤立無援,淚便漣漣落了下來:“父親,母親,不過一個故事……” “父親,難道你也要棄了嫻兒?” 蘇護那點子懼怕又被大女兒可憐兮兮的眼淚沖跑了,覺得便當(dāng)真是妖精,那也是沒甚本事的一只。 可即便這一樁天外來客是假,早慧卻是真,蘇護滔天的憤怒過去后,理智漸漸回了籠,復(fù)雜的眼神落在蘇令嫻面上,眼皮動了動,突然嘆了一聲: “嫻兒,這陣子你便去莊子上待嫁吧。” “日子到了,便自動從莊子上抬到吳家去?!?/br> 他不會再出面了。 蘇護沒證據(jù),可心底的一點猜疑,讓他一點都不想再看到從前疼愛了許多年的大女兒。 蘇令嫻若這般出嫁,擺明了蘇府不再會為其所靠,沒了娘家依靠的女兒,嫁到夫家,除非丈夫愛惜,不然只有受磋磨的份——可蘇令嫻當(dāng)初的那驚天一睡,早就將未來公婆的好感給斷得一干二凈了。 蘇令嫻哈地笑了一聲:“二meimei,你當(dāng)真狠?!?/br> 蘇令蠻抿了抿唇,目光復(fù)雜,她選擇在今日做盡這一切,臨了卻也并不感覺如何快意,只當(dāng)是必須要做的一樁任務(wù)完成一般。 “阿覃,連你也不幫幫jiejie?” 蘇令嫻看向蘇覃,卻在對上那雙了然的眸子時,狼狽地移開眼睛,心道: 完了。 她以為的鳳翔九天,人上之人,果然是一場人間幻夢。莫說是種田,還是宅斗,她都輸給了一開始以為不起眼的二meimei。 可若當(dāng)真如此,為何她還要來這世上走一遭? 蘇令嫻被管家壓著帶了出去,一馬車送去了城外的小別莊待嫁,蘇覃再站不住,伸手告辭出門,頹喪而削瘦的身影,讓他此時看上去如一只零零的孤雁,蕭瑟而孤獨。 蘇令蠻知道,自己做的不那么地道,甚至連聲都沒支一聲,便將府內(nèi)黏糊好的臉皮全都撕破了: 而今回這個弟弟,心果然還是傷了。 ——縱然手段再如何冷硬,血到底還是熱的,心也到底還軟的。 麗姨娘、大jiejie之事,如鋒銳長刀,而阿爹懦弱又自私的表現(xiàn),恐怕是將這長刀又往里插了插。 蘇令蠻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早前不曾得過多少關(guān)愛,當(dāng)時的失望與痛苦便已幾乎滅頂;與己相比,阿覃恐怕要傷的更深。 可即便如此,該挑明的,還是要挑明。 蘇令蠻握緊了拳頭,堅持地想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她沒錯。 蘇護見人都跑了,也偷偷提腳要走,卻被蘇令蠻一語叫了回來:“阿爹,還有一事?!?/br> 吳氏款款起身,將早便簽好了名姓的和離書遞給蘇護:“老爺,簽字?!?/br> ☆、第84章 一紙別離 翠縷大氣都不敢喘, 與鄭mama小八站到一旁, 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不過一會,事情便已經(jīng)發(fā)展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房間內(nèi)的氣氛凝重得仿佛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 蘇護怔怔然看著吳氏:“你當(dāng)真要與我和離?” 吳氏將耳后的鬢發(fā)胡亂一卡, 眼睛彎了彎, 笑容溫婉, 態(tài)度卻是極為堅決:“與老爺成親十多載,唯獨此刻,妾身才感覺到真正的輕松?!?/br> 她少時滿懷憧憬嫁入蘇府,也曾期望夫妻琴瑟和鳴, 鶼鰈情深, 到后來也不敢盼了, 只期待著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了這后半輩子??上А?/br> 到底天不從人愿。 她就是沒這個命。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夫妻情誼, 她已然錯過許多, 數(shù)次委屈了自己的阿蠻,此時只想帶著女兒遠(yuǎn)離這糟心的一家, 好好彌補。 蘇護顫巍巍地伸手接過和離書, 垂目看去,這才發(fā)覺吳氏也寫得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不比大女兒差。 “你……” 他腦子里亂糟糟一片,有點發(fā)懵, 一時想不起該說什么,只得卡在了半途。腦子里回憶起的,竟然不是往后生活落魄, 反是十多年前揭下蓋頭那一瞬間吳氏面上那雙透亮靈動的眼睛。 蘇護這才發(fā)覺,他……有點舍不得。 他們也曾有過一段如膠似漆的時光,對這溫柔嫻靜的小嬌妻,他也曾歡喜過。 可世上有千嬌百媚,吳氏這朵小花既不會邀寵,又不會獻媚,太過寡淡無趣,漸漸便被他拋到了腦后,憎之欲其死,甚至最后連出身,也成了被詬病之處。 蘇護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