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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抬頭見窗外天色不早,阿娘今日這一遭遭的受罪,面上透出幾許疲憊,便貼心地提出告辭。 “阿蠻不想與阿娘我促膝談心?” 一朝重撿回母女情,吳氏頗有些依依不舍。 蘇令蠻堅定地搖頭,她不慣與人分享一張床,還是算了,領(lǐng)著綠蘿小八便先告了辭。 暮野四合,太陽無精打采地自灰暗的西邊落下了帷幕。窗外細微的蟲鳴透過草叢,稀稀拉拉地拉起了一曲小調(diào),提前預告了初夏的即將到來。 如洗的月光灑進來,將人心照得瓦亮。 鄭mama走進來,將窗門闔上:“夫人,哦,不,娘子,不要太過貪涼,著涼了怎么辦?” 吳氏閉上眼,沒答。 鄭mama以為她睡著了,忍不住“唉”了一聲,她也沒想到,向來最乖巧柔順不過的娘子竟然要與夫家和離了。 不過,在蘇府也是熬著,在外雖要面對些閑言碎語,可也總比在這烏煙瘴氣的蘇府強。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大姨媽第一天,腰酸坐不住,早早就睡了。 明天開啟京畿卷。 ☆、第85章 回環(huán)往復 “阿蠻, 阿娘不和離了!” 正當蘇令蠻歡歡喜喜來正院打算幫忙搬家之際,吳氏劈頭蓋臉一句就將她砸懵了——怎么又不和離了? 蘇令蠻將目光丟給了兀自站在一旁的鄭mama, 卻見鄭mama也是一臉錯愕,沒回轉(zhuǎn)過來。 “來, 來阿娘這坐?!眳鞘弦笄诘乩K令蠻坐下, 茶幾上新擺的一塊小插屏上兩只黃鸝鳥嘴對著嘴,斗氣似的。 蘇令蠻扯了扯袖口,但見吳氏一雙杏仁眼下熬得眼下一片蒼黑,精神氣卻罕見地昂揚,不見頹然, “阿娘, 這怎么回事?” 吳氏伸手便遞了一盅燕窩過來, 見蘇令蠻雙手接了,才輕聲細語道:“阿蠻, 阿娘昨夜思來想去許久, 你若要去京畿,阿娘和離恐怕不大妥當?!?/br> 自然是不大妥。 蘇令蠻心里也門清, 頂著一個和離之母的蘇家人,便去了鄂國公府, 恐也多是被人踩踏的。登時便明白了吳氏不肯和離的意愿, 指尖絞得發(fā)疼,喃喃道:“阿娘是為了我?” “阿娘不是為了你?!?/br> 吳氏撫了撫她頭頂,手下柔順的黑發(fā)細膩柔滑,奶白皮膚下, 女兒一雙桃花眼濕漉漉若林間小鹿,嬌憨可愛得緊,她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阿娘是為了自己?!?/br> 從前她做得太錯,虧欠了女兒良多,此番若再無事一身輕地和離走了,便該連自己也一同唾棄了。 常言有道,為母則強,沒想到在鬼門關(guān)里走完一遭她才領(lǐng)悟這個道理。 “阿蠻,你是阿娘唯一的女兒,若當真和離了,往后你阿爹娶新婦,要將你強嫁了,該如何是好?” “他不敢!” 蘇令蠻扁了扁嘴。 “是,若你當真得了國公爺器重,過繼過去成了國公府嫡女,你阿爹自然是不敢??扇魶]有呢?”吳氏蹙緊了眉頭,這一夜里她輾轉(zhuǎn)反側(cè),將事情前前后后反復思量,竟找不出一個更好的抉擇。 阿蠻終究是從她身體里掉下來的一塊rou,她不舍得就這么囫圇著不計后果地撇開她自己離去。 “若新婦不懷好意,或受了幕后之人的收買,故意折辱于你,一紙婚約遞到京城,你又當如何?” 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蘇令蠻并不足以與大勢相抗。 吳氏的擔憂并非不可能發(fā)生。 蘇令蠻抿了抿唇,菱角似的唇瓣崩成了一條直線,豎眉不忿:“哪有為了這些子虛烏有的未來,便隨便斷送阿娘將來的道理?” 是,阿娘若在蘇府,往后婚姻上有任何情況,她都有資格說得上話,甚至能擋住大部分的不懷好意。可蘇令蠻并不想?yún)鞘先绱藶樗隣奚?/br> “傻丫頭 ?!眳鞘蠐崃藫崴W角,柔下聲來:“阿娘哪還有什么將來?” 言語中不乏悲觀。 縱邊關(guān)之地禮教不嚴,可對和離的婦人,也不會多友好。 吳氏從閨閣少女熬到如今,早對男人失了信心,不想再嫁,可若要回頭再去看嫂子的臉色,自是不愿。不歸家另起門戶,家中又缺一個頂門立戶的男人,恐也難熬。世上輕薄浪蕩子不乏,若欺上門來,沒有點手段,也還是吃虧得多。 倒是在蘇府把住了嫁妝,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蘇護有求于她,反是要自在得多。 最關(guān)鍵的是,她不能讓阿蠻有一個和離之母。 吳氏拍拍蘇令蠻的手,輕聲道:“阿蠻,過去阿娘太軟弱,讓你受了這許多委屈,往后必不會了?!?/br> 蘇令蠻眼眶瞬即濕了:“阿娘……你……” 她不怕人冷言冷語,不怕人差別對待,卻獨獨失了對這脈脈溫情的應對本能,吶吶不能言。吳氏為她揩了揩淚,點了點她鼻子,促狹笑道:“你啊,明年都要及笄了,還哭鼻子呢?” 話雖這么說,心里卻是極受用的,軟得不行,從前阿蠻倔強,不肯在她面前示一點弱,此時對她好了,反倒讓這剛硬的女兒軟和了下來。 吳氏這才發(fā)覺自己錯失了多少樂趣。 這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吳氏頭也不抬:“誰?” 翠縷半掀簾子進來,屈了屈身:“蘇老爺?!?/br> 蘇護訕訕地探頭進來:“吳氏,聽說你尋我。” 蘇令蠻第一回見這強勢的阿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不免覺得驚奇,吳氏卻挑眉道:“也沒什么,只是告知你一聲,要妾身不和離也可,但有個條件?!?/br> “你說來聽聽?” 蘇護一夜未睡,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忙不迭問道,擺出了一副十足謙遜的模樣。 吳氏翹了翹唇,見他這般,只覺諷刺。 從前她捧出一顆真心,萬般依賴屈從于這人,受盡了鄙夷冷眼,沒料到臨了強硬了,這人反倒是做小伏低了起來。莫不是這人生來一副賤骨頭,順著不成,反著更好? “就一個條件,也不難。” “往后老爺那些鶯鶯燕燕,不論東廂房還是西廂房,花樓還是酒樓,妾身一概不管,一概不養(yǎng)。那些個香的臭的,老爺既喜歡,就自個兒從俸祿里出。妾身往后只管正院支出,老爺?shù)淖之嫲∏閮喊?,老爺自己來,如何??/br> 蘇護支吾了半天,眼見吳氏眉間迅速地滑過一絲不耐,大腦未及多想下意識便答應了。 “好,往后老爺養(yǎng)家,你只管你自己的花銷?!?/br> 吳氏這才展了顏:就憑蘇護這小芝麻官的俸祿,那當真是沒幾兩,隨便嚯嚯就沒了,哪里能喝得起花酒,養(yǎng)得起小妾? 蘇護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嬌柔的妻子今非昔比,這一回退了,便日日退了,終其一輩子便再沒站起來過。至于東西廂房里的小妾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