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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容顏, 五官如冰雕玉塑, 當(dāng)他冷然看人時,自有一股居高臨下的凜人意味。 “罷了?!?/br> 他懶懶道, 寬大的袖口滑落,楊廷撣了撣, 斜倚向身后沁涼的書架, 兩人之間的距離隔開了些許,方道: “十八學(xué)士便罷了, 本侯不問你討。但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 本侯提醒你一句:師傅收徒,向來只看眼緣。莫要傻乎乎的以為, 所有的師兄師姐, 都心懷善意?!?/br> “你是指……”蘇令蠻張了張口,“有人欲對我不利?” 楊廷一哂:“那倒也未必。” “二娘子,”他緩了緩聲音,清冽如水的嗓子在此時逼仄的空間中竟仿佛揉了一絲溫柔:“可還記得定州的春日宴上, 本侯順藤摸的瓜么?” “你是說……? 蘇令蠻悚然一驚, 當(dāng)日楊廷三緘其口,莫不是與鬼谷子門下有關(guān)? 楊廷搖頭道:“順著前任定州太守往前順,這絲一直是牽到了京城,說來也怪, 這溜來溜去的,全打成了一團亂,云遮霧罩,倒是楊某有幸,那人手伸得甚長,竟?jié)B透進我暗衛(wèi)十二部曲來,釘子拔去了一大半……” 還有一些,便是故意留著迷惑人的。 “既是拔出了大大半的釘子,還查不出幕后誰人?” 蘇令蠻不大信。 楊廷眸光微動,直直看著她:“你想知道?” “自然?!?/br> “那二娘子用什么來換?” 蘇令蠻不意他會如此問,愣了一愣,還未答便被楊廷搶白了:“莫非二娘子以為,憑著本侯那一點特殊的情誼,便能對本侯予取予求?” 那話本子里,總將才子佳人那點子事描繪得濃情愜意,恨不能身死證心,以至于養(yǎng)刁了許多小婦人—— 總以為,憑著貌美可愛,男子便自當(dāng)為她神魂顛倒、千嬌百寵,若不,那便是人品卑劣,合該天譴。 楊廷自問不是被婦人牽著鼻子走的無腦蠢貨,總被腹下二兩rou支使,既在腦中惡狠狠地訓(xùn)斥前一刻被媚色迷惑了心智行為失常的自己,壓下那些不理智不痛快,面上重新恢復(fù)了原先冷然的模樣,妄圖在與蘇令蠻交鋒中,尋到占據(jù)上風(fēng)的機會—— 縱然,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心底的那一絲不甘心,究竟何時能散干凈。 蘇令蠻被奚落了一番也不生氣,嘴角翹了翹:“阿蠻什么都還未說,侯爺便將歹話給說盡了。阿蠻知道,侯爺鐵石心腸,縱使是新來的小師妹,恐怕也沒甚特權(quán),只是既然是交易,那你我便說交易?!?/br> 楊廷垂眼看她,打算看這巧舌婦人嘴里能說出些什么花來。 令蠻卻神秘地笑笑,不說了,身子猛地湊近,楊廷渾身肌rou一緊,發(fā)覺這小娘子鼻尖幾乎要貼到胸前的暗銀綢花上,熱氣噴薄,他背腹登時崩緊了。 蘇令蠻仰著臉笑:“侯爺緊張了?” 楊廷握了握拳,瞇起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若小師妹欲春風(fēng)一度,本侯倒也樂意奉陪?!?/br> 蘇令蠻沒理他的輕薄,輕笑了一聲: “聽聞侯爺身具紫薇斗數(shù),有帝命加身,可曾想過以后?” 她這話簡直是晴天霹靂,若換個人來,恐怕當(dāng)場人頭落地。蘇令蠻卻篤定了楊廷不會出手,畢竟……她如今可是鬼谷子指明要認(rèn)的小徒弟。 楊廷眉頭一擰,冷聲否了:“一派胡言。” 蘇令蠻挑眉,也不與他爭辯:“世上無不透風(fēng)之墻。鬼谷子嘗為太/祖披言,言梟雄立國,果然應(yīng)了;披語墨師姐一身孤寡,甘當(dāng)國祚,也應(yīng)了……那么,你威武侯的批命……” 此命一批,便當(dāng)今圣人當(dāng)真與他情誼甚篤,矛盾爆發(fā)之時,沒有一個明君再容得下,何況楊宰輔確實權(quán)傾朝野。 楊廷沉聲道:“你意欲何為?” “既然侯爺?shù)氖壳寄鼙蝗藵B透,為何不往上頭猜一猜?若當(dāng)真是……上頭那位猜忌,有此能量,不足為奇?!?/br> 蘇令蠻知道自己是僅憑著那一點點的聯(lián)系瞎猜,不過有這一點點,也足夠她作籌碼綁一綁了:“侯爺這命數(shù),多少人知曉,又有多少人會不顧同門之誼通風(fēng)報信?侯爺從阿蠻那里抽絲拉藤地牽了那一大片出來,可有曾想過,為何對付侯爺之人,與對付阿蠻的,是同一波?” 這問題,在蘇令蠻心里攪和了許久,此時卻終于可以毫無顧忌地問出來。 楊廷看著她的面色,有些奇特。 他從前想過,這蘇家的二娘子還有些莽撞魯直的天真與野性,卻不曉得她一慣的小聰明里,尚有這么一份政治敏銳度,雖說路線錯了。 “所以……?” “雖說不知情由,可想來阿蠻與侯爺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楊廷笑了一聲,負(fù)手道:“本侯可不是螞蚱?!?/br> 蘇令蠻不在意地擺擺手:“這不重要?!?/br> 正欲再說,楊廷卻不肯再給她繼續(xù)的機會了,他看著她,目光流轉(zhuǎn),突然嘆了一聲:“從前本侯也以為,對付你我的,是同一撥人,可查到后邊,卻發(fā)覺不過是個巧樁。你那頭,也是亂糟糟的一團,查到京城,便止了。” 只暗流涌動,到底是何人下手,卻沒有任何思緒,倒是里邊揪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 “二娘子,師傅門下你且警惕一人:蔣思娘?!?/br> 余者,楊廷再不肯多言。 蘇令蠻卻能理解,畢竟同屬一門,楊廷肯透露一句,其實已算是隱約站隊,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待楊廷走后,蘇令蠻才有心思坐下來,細(xì)細(xì)盤算,看來之前她猜測有誤,但有一點,卻是很明確的,能使出這般陰毒手段的,往往是處于瘋狂嫉妒中的女子—— 可若從時間線往前捋,一個六歲稚女有何值得嫉妒之處? 她額頭觸著沁涼的書架子,腦子迅速運轉(zhuǎn)。 一連串猜測被她否了,又一些線頭露了出來,她試圖換個思路。 若那人選擇這般麻煩的手段,緣由僅僅是:她殺不了或者,干脆不能殺呢? 當(dāng)時參加春日宴會殞命的消息,是從巧心口中得出的——可若連巧心得到的消息也是經(jīng)過巧手掩飾過的,又當(dāng)如何? 從這個出發(fā)點來看,后邊春日宴上發(fā)生之事,便說得通了。那人先是試圖逼她跳水,甚至安排了一個卑賤之人落水相救,意欲壞她閨譽,甚或后面還有一連串手段逼她嫁給那個“救命恩人”? 見那落水的戲碼行不通,便又安排鎮(zhèn)表哥欺辱她,依然是毀人閨譽的老手段。 之后馬球賽上致馬發(fā)狂,許是幕后之人清楚自己的本事,總不會殞命,至多不過是致殘——蘇令蠻此時想來,竟也很確定,憑著自己本事,總能保下性命來的。 毀人閨譽、致殘等等手段,卻唯獨不取她性命,究竟是不愿、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