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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蘇令蠻來說,卻是真正淌在風(fēng)口浪尖的難事了。不過她不是臨陣怕事的性子,挺著胸脯撐也要撐出場子來,只暗中下苦功夫,打定主意:敗,亦要敗得精彩。 釁階大比因著參與人數(shù)增多、觀賽人群擴(kuò)大,又不免將時間往后推了推,最后干脆便敲定在七夕乞巧當(dāng)日—— 這下又為蘇令蠻多爭取了十余日時間。 因著這樁迫在眉睫之事,蘇馨月攤牌之日只得往后推了推,不過未免病情惡化,蘇令蠻每日下學(xué)后,還要先去鄂國公府為其針灸拔毒,簡直忙得是□□之術(shù)。 考核當(dāng)日。 白鷺書院兩扇紅漆銅釘被擦得閃亮亮,兩個墨如晦派來的冷面武夫一左一右,當(dāng)起了門神。 書院門前三驅(qū)四驅(qū)鑲金嵌玉馬車擠擠挨挨,將寬闊的街面堵得沒剩一點(diǎn)縫隙。 尋常見也見不著的大人物個個客客氣氣地排隊候在門外,遇見熟識的還時不時寒暄上兩聲,門房要邀帖,亦安安靜靜地遞上去,一點(diǎn)沒起什么幺蛾子。 蘇玉瑤掀簾子朝外看了看,張大眼睛“哇”了一聲,嘆道:“阿娘,來了許多人?!?/br> 蓼氏不敢拿大,立時便攙著顫巍巍的老夫人下車,又一邊斥她:“今日切記莫耍你那猴脾氣,沒見楊宰輔與王右相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 蘇玉瑤踮腳朝里探看,果見一著四爪蛟龍紫服的中年美髯公站在隊首給門房遞了帖子,右次位另一扇門邊亦站著個寬袍白衣方士,不由吐了吐舌: “阿蠻jiejie這回夠嗆。” 以己度人,只要一想到需在這許多大人物面前考核,她便覺得仿若泰山壓頂,呼吸都不勻了。 蓼氏點(diǎn)了點(diǎn)她鼻子:“所以啊,你可作不了你那阿蠻jiejie。” 說起阿蠻來,帶著點(diǎn)道不清的親昵味兒,三房夫人帶著阿江也從后一輛馬車跟了上來,與蓼氏一左一右地攙了老夫人往前走,沿途見到熟識的官夫人,亦會停上閑話兩句。 街角一輛不起眼的灰帷馬車“吁”地停了下來。 一油頭粉面的小郎君一轱轆跳下車,天青煙雨扇一擺,朝不遠(yuǎn)處人聲鼎沸的門口看了看,方掀開簾子半躬著身道: “主子,今日人來的可是不少?!?/br> 楊照瞇眼朝遠(yuǎn)處瞥了一眼,待見到攢簇的人頭與各色綾羅,嘴角不由翹了翹,漫不經(jīng)心道:“可不是?墨國師孤記得……大約是六歲時才見過一回?!?/br> 白面無須的宮人將身子弓成了一個與地平行的人墩,楊照踩著下來,腰間龍形環(huán)佩敲在金玉腰封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 他遠(yuǎn)目凝視著消失在門后的一紫一白,負(fù)手邁步:“廩生,瞧瞧熱鬧去?!?/br> 房廩生眼珠兒一轉(zhuǎn),搖著折扇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白鷺書院怕容不下來人,干脆將與青山書院角門相連的一整塊跑馬場圈了出來,重新布置一番,高篷搭好,沿四周一圈,長安城有頭有臉的,幾乎每戶都發(fā)了邀帖,視野最好的,自然便分散到了長安城里那些領(lǐng)頭的高門勛貴手中。 高篷正中圈出的一大片場地上,一排十一位八仙座椅整整齊齊地列于正中,此時左右均已坐滿了人。 眼尖的自然認(rèn)出這些個均是白鷺書院每一課業(yè)最權(quán)威的先生,有幾位甚至是某方面的巨擘。正中一位赫赫然空著,連景春來亦只能居次右首位。 楊照事先朝謝道陽安排好的位置坐了下來,左右探看,發(fā)覺都是些未曾面過圣的富戶,才有些笑模樣道: “阿陽此行,安排得甚和心意。” 位置不算偏僻,視野雖比不得高篷下,卻已算得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主要的是,無人曉得本該端居宮中的圣人偷溜著出了宮來。 “謝主子夸贊,道陽幸不辱命?!?/br> “聽聞道陽家中meimei亦要一道考核?” 謝道陽露出一抹笑來:“家妹自幼便愛鉆研?!毖哉Z中的自豪卻是讓人一目了然。 房廩生不忿地為心中女子舉旗:“王二娘子此番必是魁首?!?/br> 楊照并無意摻和屬下的嘴仗,視線自對面身軀昂藏的玄衣胡服上滑過,發(fā)覺這素來酷愛窄袖短打的鎮(zhèn)國公世子難得將自己捯飭了一番,露出颯爽的神態(tài),摸了摸下巴,想起一樁趣事: “聽聞今日這樁事,是那引起阿廷與楚世子不睦的小娘子招出來的?” 房廩生對這等風(fēng)流韻事最是興奮,眉飛色舞道:“聽說是個絕色?!?/br> 楊照略嫌蒼白的面上露出點(diǎn)興味來,心道:不知與那日萍水相逢的小娘子比起來,兩者誰更美上一些? 國師府一前一后兩輛馬車并轡而馳,一輛二驅(qū),一輛五驅(qū),在白鷺書院先后錯了開來。 墨如晦有先皇特許的五驅(qū)特權(quán),自書院后門長驅(qū)直入,她耷拉著眼皮,吐了口瓜子皮,懶怠問: “小師妹,緊張了?” 自國師府出來,她這膽大的小師妹便一直僵了個背肅了張臉坐在她這五驅(qū)車上,小臉都快白成紙了。 墨如晦蹙了蹙眉,難得自我反省是否將小丫頭逼得太緊,待要假惺惺安慰上兩句,卻見那泛白的小臉又恢復(fù)了原樣。 蘇令蠻深呼一口氣,她這人便是如此,越到臨事前,反倒越不怕事,眨眨眼道:“方才還有些緊張,現(xiàn)下好了?!?/br> “吁——”一聲,車內(nèi)探進(jìn)來一張皺巴巴的老人臉。 麇谷居士拉長了臉口不對心地道:“阿蠻,莫要丟了師兄的臉?!痹认牒玫陌参浚瑓s是一句都沒說上來。 “得了,不會說話就別說?!?/br> 墨如晦神氣活現(xiàn)地瞪了他一眼,待下馬車之時,又恢復(fù)了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打發(fā)蘇令蠻去與同窗集合,一邊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由麇谷居士攙著向考核場而去。 遠(yuǎn)遠(yuǎn)的,尚能聽到麇谷的發(fā)問:“……大師姐,你何必將這事搞得這般大?倒是苦了我家阿蠻?!?/br> “莫成日里你家阿蠻你家阿蠻地叫!……宵小暗中作祟,不如推波助瀾一回,是家鵲還是鳳凰,就看這一遭嘍?!?/br> 蘇令蠻停駐半晌,方搖頭離去。 “噹噹噹——” 三聲巨鐘長鳴,高篷之上,除開輩分大些、權(quán)力頂尖的幾位,譬如楊宰輔、王右相、靜安靜月公主等,其余人紛紛恭敬地起身,向場中一位高齡女子行禮。 墨如晦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身已是世外之人,不必多禮?!?/br> 聲音緩而平,卻仿佛在每一個人耳邊流淌,墨如晦以聲震人這一舉行來,些許態(tài)度不夠恭謹(jǐn)之人亦是帶上了敬仰之色。 楊文栩拱了拱手呵呵笑道:“國師多年未見,風(fēng)采依舊。” “老了,老了?!蹦缁迶[擺手,見其余人亦想說,干脆擺擺手道:“此行重點(diǎn)可不在老身這里,且看一看這年輕一代如何罷。” 她笑瞇瞇地瞥過楊照所在角落,樂呵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