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再說話。

    楊照神色一凜，只覺仿佛是被猛虎盯住一般，寒毛直豎，房廩生見他面色訝道：“主子怎么了？”

    楊照心跳如鼓：明明不過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方才那一瞥，卻好似看破了他行藏。他一邊試圖抹去心頭這絲怪異的感覺，一邊搖頭道：

    “無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阿廷：我在哪里？！

    ~~~~

    3500評論掉落。

    今天的更新還在碼……時間大約到1點左右（約數(shù)），可明早起來看。

    ☆、第135章 詭計多端

    “咚——”

    一聲長鳴, 考核正式開始。

    白鷺書院服紫者四十六人, 以王文窈為首魚貫而出, 不論相貌如何，這儀態(tài)、氣度俱是萬里挑一, 場上不論小郎君還是老郎君，甚或小婦人、老婦人, 俱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直到最后一抹春水綠綴在隊尾, 款款而來。

    場上的紛揚喧嘩突然一滯。

    這一色濃重的龍膽紫里摻雜著的那抹新綠，便似夏日清晨最宜人的一道涼風(fēng), 燥郁街頭最舒爽的一碗清茶，只一瞥, 已深深刻入眼底。

    小娘子纖纖細(xì)步，如若柳扶風(fēng)，偏自有風(fēng)骨, 行處若置身于玉殿華堂之上，芬芳自來。這一步一步踏來，便仿佛踏在人心頭之上。

    楊照攥著座椅的拳頭“咔啦”作響，水綠仿佛自眼里穿入心臟, 讓他深呼一口氣。

    原來，原來……

    也該當(dāng)是她！

    “阿陽，她便是阿廷與楚方喧爭奪之人罷？”用的是問句，口吻卻是篤定，春水綠一貫是白鷺書院低階女學(xué)生的制衣，最是樸素。

    楊照想不出旁人, 心底又覺得理當(dāng)如此。

    當(dāng)日書齋一別，三余月來，這位小娘子便好似被精心雕琢過的璞玉，本便貌美驚人，此時更透出一股驚魂奪魄來。

    眾人齊刷刷的將目光至于隊尾，只覺得：她有這般美貌，便當(dāng)真狂妄些無知些，又能如何？

    “這便是孫兒執(zhí)意要娶之人？”

    楚方喧頷首，老國公不悅地看著他，啞聲道：“阿喧，你且看一看，這場上，有多少人在為她神魂顛倒？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

    “我鎮(zhèn)國公府流的血，已經(jīng)夠多了。”

    楚方喧閉了閉眼睛，阿翁痛心的眼神讓他心頭一刺，他攥緊了拳頭道：“阿翁，你從前教導(dǎo)孫兒，男兒當(dāng)取則取，可為何……孫兒只想要這么一個，便不成？”

    “若你大伯、二伯尚在，你去拼一拼，阿翁不會阻攔你?！崩蠂珢澣坏乜粗鴪鲋心顷犌啻罕迫说男∧镒觽兪膸?，“阿翁老了?！?/br>
    老得經(jīng)不起一點風(fēng)霜了。

    楚方喧喉頭發(fā)痛，在這昭昭烈日下，只覺得渾身發(fā)冷，不堪重負(fù)。大伯母輕笑了一聲，與劉洛靈絮起了悄悄話。

    “拜見國師，拜見先生?！?/br>
    白鷺書院統(tǒng)共十二門課，如禮、容兩必修大課，并不要求分論高低，也無從分論，只需通過便可，此番是不計入考核的。

    服紫的高階學(xué)生們，自然也是如此。

    其余十門興趣類的課業(yè)，亦不是人人參選，十門全報，全書院只得王文窈一個；如蘇令蠻這般報了八門的，已是極少見了，多數(shù)便三四門，五門已是頂天了。

    于是場上便見四十七位學(xué)生，除開一首一尾手上提了最多木牌丁零當(dāng)啷作響，其余人不過三四個來去。

    蘇玉瑤支著下巴，轉(zhuǎn)身對蓼氏道：“阿蠻jiejie也不知怎么想的，報了這許多門，若哪一門沒過，這考核便算廢了。”

    蓼氏撫了撫她腦袋沒說話，眼皮子微微耷垂的雙眸中，到底還是透出一絲擔(dān)憂和焦慮來。縱然她這賢侄女有些本事，可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怎樣想來——

    都是不大好的結(jié)果。

    場上，第一門已經(jīng)開始唱號了。

    頭一門，御。

    “噠噠噠噠”一連串清脆的馬蹄聲穿過人群，先生們連正中那老態(tài)龍鐘的墨國師都退居一隅，十四位換好統(tǒng)一騎裝的小娘子們越眾而出，將御字牌交付先生，馬倌已經(jīng)牽著十四匹馬兒排成四列站到了場中。

    跑馬場被圍得沒有平日一半大，在這被“圈小”了的馬場里御馬，便格外的需要技術(shù)了。

    蘇令蠻目光微動，待見馬倌兒整齊劃一后撤，身子已經(jīng)快于腦子一步，率先前躍了。

    御馬頭一個考的便是眼力。

    最終選擇馬匹的優(yōu)劣，是先生評判的一個重要因素，蘇令蠻早先便看好了一匹，孰料身子尚在半空，身后便襲來重重冷風(fēng)。

    蘇令蠻這些日子習(xí)得的柔術(shù)便派上了用場，眾人只見這身著綠色騎裝的小娘子腰間以一個幾乎不可能扭到的姿勢躲開左右來襲，足間一踏，漂亮地回旋落在一匹黑色的烈馬上。

    “喝——”

    烈馬揚蹄，試圖甩開身上之人。

    此時其余人方如夢初醒一般，開始爭奪剩下馬匹的歸屬權(quán)來。

    蘇令蠻一夾馬腹，“喝”地一聲，迅速穿梭過打亂的馬匹，經(jīng)過王文窈身邊之時，忍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

    楊照一拍椅背，不住聲笑，房廩生不忿道：“那位小娘子好生無禮，竟敢如此對王二娘！”

    雖然翻白眼也很好看。

    謝道陽突然道：“方才那兩位突襲之前，先看了眼王二娘子?！?/br>
    “那又如何？”

    “廩生，”楊照點了點他：“若任意一擊打?qū)嵙?，那漂亮的小娘子不是斷腿就是斷胳膊，你可忍心？?/br>
    “再者，你且看一看場上其余人之間，爭斗歸爭斗，可都是點到為止。”

    房廩生猶自掙扎：“那也不能說王二娘指使的啊?！?/br>
    楊照笑而不語，此事確實也只是猜測，但這般默契地對手、腳同時出手，恐怕早先便商量好了的，若非那小娘子身手了得，恐怕接下來也不必比了。

    蘇令蠻心中提防，便不著意靠近人群，在方寸之間將騎術(shù)玩出了花來。

    一步騰挪、鷂子翻身、一字馬、背腹式等，她玩得駕輕就熟，縱王文窈亦騎術(shù)精湛，可眾人的眼光不由慢慢放到了蘇令蠻身上來。

    騎裝緊縛，束出纖腰一握，綠衣小娘子肌體的柔韌性與柔軟度遠(yuǎn)超常人，常常足間還踏在馬上，身子卻已順著卷入了馬腹，騎乘之時，呼吸幾與身下烈馬融為一體，馬背仿佛便是她腳下的實地，跳躍、旋轉(zhuǎn)——

    楊照腹下發(fā)緊，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瞳孔中仿佛燃了一把火。

    謝道陽不自在地掩了掩步子，連房廩生都顧不得再看一向愛慕的王二娘，癡癡地看著場中那似乎長于馬背上的精靈。

    東側(cè)一角，麇谷居士朝旁邊一面目樸實的精壯漢子感慨道：“吾家有女初長成啊，臭小子，你險嘍?！?/br>
    冰擊玉碎似的一聲嘆息